难道是她一直都想这样做,只是伪装的太好,没有被发现吗?

得想办法,得想办法!搞砸了这样的活动,死定了。

被逼到绝境时思维转得格外快,伏冈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突然意识到,虽然人是他们给的,但最严重的问题也就是琴巫失踪这件事,却不是他们造成的!

他又多了点底气,大喊道:“伏郁珠!怎么回事!你不给大家一个说法吗?”

他声音洪亮,无头苍蝇般深感绝望的人们找到一个立足点,立即看过去。伏璃回到伏郁珠身边,帮娘亲接茬:“你怎么好意思说?那个人不是你给的吗?又摔盘子又吼人的,死活让她上场,现在出问题了,你反倒怪起别人了。”

到这地步,伏冈干脆全抖落出来:“是我想给你的吗?还不是我听说琴巫失踪,丰坛祭天无人主领,担心上神怪罪我伏家,这才出此下策。若不是你们先把人弄丢了,哪里用得到找一个废物来替代!”

人群里爆发一阵惊呼,他们没想到那位巫女竟不是琴巫,而是另一个人!

没有过渡仪式,没有开坛做法,没有请神意,而就直接让主领了祭天数年的巫女换了人,这真是天大的不敬,胆大包天!况且还有后续的血溅祭坛,这可是大灾之相啊。

人群骚乱更重,甚至有人因为害怕会被上神怪罪,口中嘶喊着伏家完了,而后跳入岩浆池。裳熵想拉人,没拉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掉入岩浆,只绽开了一朵极小的浪花,便化为一缕烟消失了。先逐负

惶惶然还在扩散。

见此情景,伏冈道:“你看看,都怪你造下这等罪孽,你可想想要如何收场吧!”

伏郁珠依旧用那双灰绿眸子看着人,开口道:“其实我从昨晚就在好奇,伏冈,我昨天晚上就在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琴巫失踪了呢?”仙著服

伏冈激灵一下。

伏郁珠道:“琴她生性喜静,所以从不让人服侍,没有下人知道她住在哪里。除了每年的瑞雪节,她也几乎不露面,连我都很少见到。在这种情况下,你远在异地城邦,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经过了一轮吵闹,如今众人已安分下来一些,不过都是双目无神,凄惶无助,谁说话就听谁的。伏冈听见她毫无力度的质问,喉咙里却像是堵了把热砂般吐不出字句。

除了塞顿主城,伏家名下还有不少城邦,都分布在北方,彼此之间不远不近,全部受到光明宫统领。

他们之间,虽能说是一家人,但毫无亲情可言,本质上只有利益关系,会为争夺地盘你死我活,明里暗里都有手段。往对方的城邦里安插眼线,可以说是最基本的操作。

就算安插眼线这种事说出来会被人诟病,伏冈为推脱责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言道:“因为我在你家安...”

“我知道了,”伏郁珠打断他,若有所思道:“怪不得她刚一失踪,你们就找过来了,该不会本来人就是你抓走的吧。”

此言一出,四周响起一阵阵倒吸凉气之声。

伏冈从脚凉到头顶,怒道:“伏郁珠!你不要乱说!你那光明宫里里外外有多少守卫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连个眼线都安不进去,上哪有本事去抓人!”

伏郁珠道:“所以我好奇,你到底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伏冈回味了方才脱口而出的话,心肝脾肺都在颤抖。目光一道道扎在他身上,如芒刺。

琴巫失踪这件事,当然还是眼线告诉他的。

当初城邦之间彼此加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自然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他派来主城的诸多眼线,都被那个心狠又精明的女人抓出来了。偶尔有一个存活,也接触不到权利核心,偷不出什么重要信息。

而那个琴巫失踪的事,就是这个人,告诉他们的。

琴巫向来只在瑞雪节出现一次,露面时还有浮云遮面,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如此隐居避世之人,是怎么被一个连宫殿位置都没有权限画明白的眼线,发觉失踪这么隐秘消息的?

可当初他们知道这件事后,由于太过激动,根本没有想过合理性。如今看来,这消息恐怕就是伏郁珠放给那个人的!

她早就发现了那个眼线,却没有连根拔起,而是养着,以备后用。

本来送到光明宫的眼线就没几个能存活,好不容易有没被发现的,就算暂时没什么大用,也都继续保持不动了。可谁知道,竟然埋了这么一条雷,让伏郁珠给算计到了!

伏冈忍不住大汗淋漓,眼中带上愤恨。

他手中一直养着一位能够顶替琴巫的巫女,倒不是从前的他神机妙算,算到有这么一天,而是他知道信仰在这片崇神土地的重要性,这本就是和精神直接挂钩的东西。

雪山白蛇也好,其他什么神仙也好,她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笼络人心,让民众们愿意聚合,疯狂,给与,建设,所以通过巫女这个位置来掌握信仰之力,来侧面控制塞顿城和伏家,是他原本养巫女的目的。

所以得知琴巫失踪,他们以为多年准备迎来时机,兴奋过头,当即上门,确认消息为真后,便立刻就给出了自己手头的底牌。

在他们的设想中,巫女代替琴巫度过这次的瑞雪节后,他们就有了一个永远都能够拿捏伏郁珠的把柄。

以此为契机,入主光明宫,逐渐腐蚀她的权利。到时候,这主城的一切不还是他的?

毕竟,伏郁珠根本没什么理由跟他们撕破脸皮,大打出手。

他们都姓伏,有亲缘关系,这是世俗里的道德铁律。无论做出什么事,都可以说说就过去,无端清剿内部还会引得其他城邦的旁支家族不满,联合起来反抗。所以这样温水煮青蛙就是最好的战略。

就算后面事情败露,琴巫回来了,伏郁珠也没有理由和他们算账。

因为在那个最需要巫女的时刻,是他们提供了援手,挽救局面,否则今年的瑞雪节早就垮了。

明明无论怎么看,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都是必赢的场合!

怎么会这样!

见他被噎到说不出话,伏郁珠叹息道:“伏冈,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误会,可家人之间的矛盾就在家人之间解决。祭天这么重要的事,哪能容许你乱来。”

这可是把弄砸祭天的事安在他头上了,伏冈气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伏弛倒是缓过来了,离开巫女尸身,上前几步,叫嚷着其他旁支家族的伏家人。

“你们相信她吗?这个满口鬼话心狠手辣的女人,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要不是她杀了家主,她哪有资格坐在这主位上,你们还能容忍她多久?”

像是说到某个不能被提及的秘辛,伏家人纷纷脸色改变,缄默不言。伏璃气火上头,就要冲出去打她,被伏郁珠按住肩膀,硬捞到自己身后,而后道:“我丈夫是怎么死的,验尸结果已经说的很清楚,如有怀疑,他的尸体还在,不妨再去看看。”

“我知道你们看不惯我,但请以能力比较的方式来战胜我,而不是用下三滥的手段。你可以否认我的质问,但请回答我的疑惑。第一,你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琴巫失踪的。”

热浪滚滚而来,伏冈已说不出话,整个人憋得像是个臃肿的紫葫芦。

“第二,为什么她失踪不久,你们就找上门来,还给我推荐了另一个人?”

“巫女培训往往都是以年来计时,那个死去的巫女一定是你们偷偷训练了好久的。可我记得伏家有规矩,只有本家人才可以接触与祭坛和巫女相关的事宜吧,你做这些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