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慢慢发展的闲杂事,慕千昙嫌烦,省去不说,只挑最后重点的。
岛上这波人吃喝不愁,也不需要干活,自然有余力追求其他东西。
为了让这种孤悬于大陆的世外桃源不被打扰,他们于岛屿外设下了重重迷阵,这才使得固定地点的万药仙岛如此难寻。
为了岛上的东西不被偷,或者使偷盗之人被惩罚,他们弄出了“等价交换”法则,教训每一个试图来岛上探宝的过路人。
而又为了让这种极端享乐的生活能够持续,他们又开始疯狂追求永生,并留下了一大堆相关研究书籍。
他们做了许多事,也的确有不少成就,原本该就那般灿烂的发展下去,可惜又不可惜的是,这一切都被一种普通的蓝色小花毁掉了。
就是那种被裳熵摘来做花环,又吞吃了不少尸体的无根花。
自然界纵以捕食为延续生命的杀戮,却极少有为了享乐,新鲜,刺激,奴役而产生的额外杀戮。由难以生存的极端到掌握杀生权利的另一个极端,土著居民研究透了许多道理,却唯独没意识到这点。
对于他们的统治暴政,岛屿给了一种极为不起眼又温和的解决方法,赏花。
那就算离了诞生的土地,被打,被践踏,被火烧,被冰冻,被反复蹂躏,只要有一小部分还活着,就能再勃勃生发的小小蓝色花朵,被土著居民认为是自身坚强的象征,也有希望的含义,并认为他们也如这种花一般有韧劲。
在发觉这种花并没有威胁后,他们便将之视为图腾,并在遗迹宫殿内种满了。
然而,无人想到,蓝色小花的生命之所以如此强劲,就是因为她们会争取所有的养分,来供养自身。
从第一朵花种下的漫长时间后,等那些岛民发觉生存空间已被掠夺殆尽,连自己的头骨与关节里都长满了细小藤蔓时,一切都晚了。
“这么可怕啊,”裳熵有点被那种形容吓到:“那个花环我还留着呢,待会我给她扔到海里吧,万一伤到谁就糟糕了。”
慕千昙道:“也没必要担心,那种花想要做到无形杀人是需要很长很长时间的,而且没有岛上那种特殊环境了,她在这边,充其量就是不死,还想再蔓延开是不太可能的。”
裳熵道:“我懂了,那为什么那些人的尸体都会堆在一起啊。”
慕千昙道:“那些花拖到一起的呗,给自己施肥。”
裳熵道:“原来如此,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呀。”
岛上文明的内容,前半部分自然是从原著对壁画与文献的解释来看的,没落的后半部分,则是男女主探寻完遗迹后的种种推测。慕千昙把别人的东西拿来己用,很是理所当然:“多看点书,你也会知道。”
裳熵道:“好,那我下次一定会多看点。”
慕千昙瞥她一眼:“看正经书。”
裳熵耳后微红:“知道啦,那些我都学完了,以后肯定只看正经书。”
“....”慕千昙把被子又扯高了点,冷声道:“说得理直气壮,你真是挺不要脸的。”
裳熵道:“好嘛。不过这个诅咒到底怎么去除呀。”
慕千昙道:“谁知道,这不马上就去江家了吗,他们家最擅长弄这个,到时候问问就是了。”
提到江家,想到要面对什么,闲谈的心思就淡去许多。她道:“行了,就到这,你赶紧回去,明天起不来你就留这吧,我不会叫你。”
明白这下真的要分开,裳熵叹了口气,起身道:“那我回去喽。”
慕千昙摆摆手。
裳熵吹熄蜡烛,擦去掌心的血,还在找肌肤相触时短暂的感觉,开门又关门时,她望着月色下被裘隆起的弧度,最后道:“师尊晚安,别做噩梦。”
作者有话说:
第165章 阴铅河畔(一)[VIP]
第二天清晨, 天还没亮慕千昙便醒了。时间还早,被窝很舒服,她懒得出去, 窝着暖和气里缩了会。自窗缝里看到一线初阳时才利落起床,叫小二打水来。
谁知, 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就看见走廊昏黄光晕里蹲着某个家伙。
像是个安在此处的机关,一见她开门走出, 少女便被启动,噌然站起。起初还略显慌张, 仔仔细细从上到下将她检查之后, 露出了大松一口气的神情。
将门带着, 稍微关了点,慕千昙浅淡眸色扫过来,打量她几眼,还是先去叫水,回来才不阴不阳道:“大清早在这堵门,发病时间越来越提前了是吧。”
裳熵双手交握, 纠结地捏来捏去。这幅样子明显有话想说,又明显不好说出口, 半天没能吭声。
慕千昙没耐心:“说话。”
裳熵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又闭上了。
慕千昙翻了个白眼, 不再询问,推门进屋, 开始收拾行李。
她去下面叫热水时,店内一切如常, 说明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稍想一想,昨晚上在屋里也没说些啥爆炸性话语,能让这厮跌落到这般状态。综上所述,看来这大傻龙又在发神经,不用管就行。
正清点时,热水送上来了,她便把剩下的几下打包,就着瓷盆洗漱。
这过程中,少女慢慢蹭进屋里,经历了又一轮非常显然的纠结之后,才迟缓开口道:“我做噩梦了。”
“哦。”慕千昙沾湿毛巾,擦拭脸颊。
“我梦见...梦见...”说这话时,裳熵嘴里像是含了烙铁,刺疼又灼热,还有些含混不清,很是艰难,可她还是像吐出沾血的钉子般一字一顿道:“我,梦到你,受伤了,很严重的伤,差点...救不回来。”
手掌将凌乱碎发抚起,慕千昙垂眸舀水,揉了揉脸颊,嗯了声。
裳熵道:“我快被吓死了,赶紧来看看你,但是你没有睡醒,门关着,我看不到...还好我在外头也能感受到你的气息,不然我好难过。”
慕千昙用干毛巾擦拭手指:“是吗。”
裳熵道:“嗯。”
把毛巾搭回去按住,慕千昙转身看向她。
少女昨晚估计没睡好,嘴唇缺了点血色,眼下多出两团青黑,眼皮也没精神的耷拉着。叫她去猛打一架都不一定会这么狼狈,却被一场梦折腾成这样,看来属实被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