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把事情简单说说,关于那场暴风雨,与神奇的海中岛屿,内容过于新奇,引了不少人跟着围观,叽叽喳喳的,要往前凑,又不敢太靠近那看着不近人情的仙人,便只敢在外圈听个热闹。

一群人团着热乎气顺着小道往下游,争先探听后边的内容。船长正说到精彩时,已到了自家客栈门前,便将剩下简短讲了,轰着大家各自散去,改日再聚,不要扰仙家清净。

众人也不敢多言,便散了,只是其中有个人,不经意间说了句话:“嗨呀,那一只海蛟就堵的咱们出不了海,那几十条,上百条海蛟,该是啥样啊,不敢想,还好有仙人在啊....”

这句话将慕千昙钉在了地上。

她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如果那只来到江口镇祸乱的海蛟,是没有鹿角后变为人形的青枝雷,为追击江缘祁带来的,那么因果关系就能够说通。

可原著里,分明没有人先于女主登岛,也就没有人会抢走青枝雷的娃娃,引她一路追到江口。那么,原著里那条海蛟,是为何出现在这里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且是肥肥更新。

第163章 烛影鉴心(三)[VIP]

“呦, 回来啦,收....哎呀,这是怎么个说法, 咋成这样了?”

客栈里迎出来的应当是老板娘,腰间还系着围裙, 拿毛巾来回拭手,听见家人归来的动静,笑容满面的匆匆出来接, 可看到的却是自家汉子瘦骨嶙峋的摸样,顿时变了脸色:“你们出海遭强人抢了?”

船长食指往嘴前碰碰, 叫她先别出声, 再搂住她肩, 把人推进屋,三言两语说完,重点强调有仙家在后头,要伺候着。

老板娘脸色几变,不信,惊奇, 讶意,最后化为惶恐, 怕得罪人似地冲后头矜持笑笑,赶忙一溜烟钻进后厨热饭去了。

船长引人进屋,客栈一楼不算大, 干净柔滑的几张木色桌子,四角挂上灯笼, 烘着团温馨热气。堂内刚清一拨人,两张桌子上食物残骸还未收, 许是没来得及。

等两人跨过门槛,船长便把门插上,隔绝了一双双还要看热闹的眼,屋内落得清净。

他转身将桌面快速收了,又搬桌子,把两张拼一起,吆喝她们坐,再去接茶壶来,一一点了,堆起果盘,黄黄绿绿的小菜,光是餐前点就占了大半张桌面。

“您二位吃着,马上我家娘子就端饭上来,慢慢用不急。我先去楼上把房间收拾出来,再烧点热水给您洗漱用,请问您睡几间房?”

他在外时分明是个拿头盖骨喝酒的粗糙大汉,没想到回家这边,手脚会这般麻利细致,大抵是那位娘子教得好。慕千昙轻点头,回道:“两间。”

“好嘞。”

裳熵原本两手端着茶盏,小口小口地喝,咂摸味道,闻言,八字眉皱起,意识到自己睡地板的权利被剥夺了。

还以为真如表面风平浪静呢,看来并不是,师尊还是有在保持距离的。

她不免有些失落。

船长上楼去,屋中柜台下忽传来声黏糊糊的猫叫,接着一只短毛蓝猫扭着身子走出来,擦过桌腿,拿屁股挤到裳熵脚下。

往常一见着猫便会被同化的少女却没有太多闲心与之玩闹,只是摸了摸猫猫头顶,把茶盏在桌上转来转去,心思不在。

她那边提不起精神,慕千昙也丝毫没能放松,还在想着那件事。

她实在想不通,在没有青枝雷出场的情况下,原著里面那只被男女主解决的海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对此,李碧鸢吸了口泡面:‘虽然,但是,海蛟是被青枝雷带到岸边的这个想法,也是你猜的吧,并不一定就是现实呀,或许她俩之间就根本没关系呢?’

慕千昙道:‘那只半人鹿没有雷角傍身,就是个小屁孩,被我抓住后连摆脱我的控制都做不到,废物一个,你指望她靠自己跨越大海吗?如果不是海蛟,还能有把她带过来?’

李碧鸢道:‘虽然答案我是一个都想不到,但是莫名感觉选项还蛮多的。’

‘胡说八道,’慕千昙冷哼:‘长个嘴只会吃,你还不如一盒泡面。’

李碧鸢吓得咬断面条:‘此话怎讲。’

慕千昙抬起茶盏,微倾盏身,水面倒映烛火:‘打开你的头盖骨有时是空的,有时是水,有时是土,产出低质,堪比开垃圾盲盒。但每盒泡面里都至少固定有个面饼调料叉子,发挥稳定,还能顶饱。真不知道要你有个什么用,还不如让泡面来给我做系统。’

李碧鸢习惯被讽刺,已经可以面不改色把毒舌话语拌进面条一起吃了:‘泡面不能说话啊,昙姐我是个人,至少可以给您当陪聊,收费很便宜的。’

慕千昙道:‘你也配?强制接听,关都关不掉,你这根本不叫陪聊,叫系统病毒。’

‘哇哦哇哦....’

‘你找工作,有把你的愚蠢和无知写进简历吗?没有?那不加进去也行,毕竟写在脸上也一样,脸皮够厚还不怕被扎穿。’

‘咳咳咳,吃饱了,我先撤了昙姐,你们玩得开心。’

她摘去耳机,麻溜逃跑。慕千昙放下茶盏,虽是嘴上发泄一通,心情却依然不得轻松。

只因她意识到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那些与原著走向不同的地方,是由于角色行动不同所引发的连锁反应,造成后续剧情更改,这些都能防备并记录,不足以构成威胁。例如被读心声后就偏离主线剧情的男主江缘祁,他的种种行为就在意料与理解之中。

可现在看来,那些明明和原著相一致的地方,居然也有可能出现改动,且更为隐蔽,从表面根本看不出来!

就像此次海蛟,表面上与原著相同,都只是有一条在海边祸乱的妖物而已,但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与逻辑,却截然不同。

这就好比说,书中描写了一朵白色的花,若是突然变成紫色,那观看者一看便知,这里变了,需要提防。

而目前的状况是,那朵花依然是白色,让人以为一切如常,无需特殊注意,可不经意间摸上去才发现,那白色竟然是染的,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它的本质也静悄悄改变了。

那么,花圃之中到底有多少花朵早已变色,她却从未察觉呢?

如果不是她反应过来,根本就发现不了这点微末的奇怪之处。比起天差地别的变动,这种明明有所不同,却最终殊途同归的剧情,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不怕表现出来的重病,就怕不知在哪里悄悄腐烂的暗疮啊。

猫咪被摸的舒服,喵喵叫着。慕千昙听在耳中,眼里看那只蓝猫,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跟随在江缘祁身边的那只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