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昙扔开擦手的毛巾:“不用了,我要睡...”
谁知,就在这一刻,方才还睡眠极香的女孩猝然睁开眼,从裳熵肩上跳起,往窗外扑去。慕千昙眼疾手快,及时拦截,抓住她脚腕。
与此同时,外界亮起一道几乎劈开天地的白色雷电。
手中倒抓着女孩,慕千昙向外望去,没过多久,仿佛远古巨兽吼叫般的滚滚雷声从天幕压下,听得人心神俱震,以为要从天上探下一只大手把船只抓走了。
这一声闪电还没晚,又一道白电炸开夜幕,整个海面与船舱内都是一片死白。裳熵嘴唇颤抖,询问:“怎么突然打雷了?”
轰隆巨响之下,船体像是突然撞上什么,整个剧烈颤动,前后左右摇晃不定,桌上所有东西连带着桌子都歪倒,零碎物品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声啪嗒,而船体外面的类似声音更加响亮,外面下起了暴风雨!
狭窄窗口外是魔鬼降临般的恐怖景色。海啸如同漆黑山脉从黑黝黝的远方逼近,一片片开在海面上的水花被雨水冲击到完全破坏了形状,潮湿阴冷的风如有灵智般呼啸着刮进船舱,犹如哀嚎。
云层中的雷蛇攀击不断,只有偶尔亮起的天幕可看见那厚重的深色云层在呕吐般喷发出过量的雨水。
大雨拍击着海面与船体,耳畔只有越来越大如瀑布般的雨声,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慕千昙被这番场景冲击到怔愣一瞬,很快被过于晃动的船身刺激到差点又要头晕。她咬牙忍住了,一手扣在窗沿,呢喃道:“又来了...”
剧情再次出现变动了,这是一场原著中没有的暴风雨!
裳熵看见她的衣裙猎猎作响,唯恐她被风吹走,伸手去抓她裙摆:“你先回来,别离窗户那么近。”
屋门忽而被人踹开,船长被吓到苍白的脸在雷光中越发悚然。他手中拿着两条绳子,嘴巴一张一合,可雷雨过大,裳熵听不见他说什么,便靠近点侧耳去听:“什么?”
她听见断断续续的字句:“拴住...别撞到...昏迷...”
她拼凑出船长想要表达的意思,大概是让她们找个稳固的地方把自己拴住,不要因为船体乱晃站不稳撞到硬物受伤昏迷了,他们会快些想办法让大船逃脱这片雨云等等。
虽然这天气确实吓人,但裳熵其实不太慌张,毕竟有她师尊在这里,这点小问题不至于解决不了,于是想要反过来安慰一下吓到结巴的船长。
可她还没开口,船身忽而被一道浪花推高到半空,突如其来的超重感使得船长噗通跪地,窗外黑暗迅速滑动,紧随而来的是高空坠落,失重让人疯狂到眼皮抖动,船长大叫着。
他出海了大半生,从没见过这般恐怖的暴风雨!
慕千昙始终面色沉冷,扣进窗沿的手更加用力了。她预估这艘船坚持不了多久,如果毁坏在这种地方,必然不能再前进了,那么万药仙岛有可能在这附近吗?
她忍受了将近十天的晕船,可不能接受空手而归的结局。
况且,若是没有原著这条线索,靠她自己去找,需要耗费的精力和财富可就如无底深渊了。
她目光极速在外搜寻着,可惜还没找到什么,船身以一个不太妙的姿势砸落海面,这次撞击所产生的力量让船体发出十分不详的碎裂声。
还没等船上众人喘口气,船身再次被一波海浪推高,又砸下,这次就那么好运保持全貌了。偏向瘦长的船体直接从中部断裂,船头部分扎入水中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后半天在苟延残喘。
雨声中不断弥漫着船体崩裂之声,海水源源不断涌入船舱内,脚下木地板缝隙内溢出水迹。
从船碎到船沉只有眨眼功夫,赶在自己所在的屋内灌入海水之前,慕千昙松开窗沿,反身抓住裳熵后颈。从小窗口钻出去太费时间,她一脚踹开窗沿边的船壁。
整个船体侧面的木板都被她踹碎掉进了海里,而她跃出船舱的那一瞬间,白瞳自她后颈飞出,矮身接住悬空的三人,振翅拉高了高度,又没有太高引起雷光注意。
半空中的雨水密集到打人会疼痛难忍,三人一鹤暴露于外界后立即全部湿透。
慕千昙丢开小女孩,安抚着眼睛看不见而听觉格外灵敏的白瞳。裳熵则跪趴在边缘,努力在风雨中睁开眼看着下方逐渐沉下去的大船。
海员们未经历过这种级别的狂风骤雨,刚开始都傻眼了,但在巨大求生欲作用下,能反应过来的都试图爬出船舱而找到漂浮物扒住,竟然大部分都保住了小命。
裳熵见他们安好,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她瞳孔骤然缩到极小。
大船残骸周边的海域里,似乎在雷光闪动下能看到一条条背鳍!
是海蛟!并且不止一只!
她前几天刚抓到一只海蛟,有充分的动手经验,也认得这玩意是啥样,所以她不会认错。
就算在陆地上海蛟想吃人也轻而易举,更别提这是在他们的主场,那些刚刚脱离危险的船员们再次掉入虎口!
裳熵心急如焚,想找师尊帮忙,可女人却眉目凝重的在大雨滂泼中寻找着什么,对下方熟视无睹,想来是不会出手帮助的。
但仅凭自己,她不确定是不是那么多海蛟的对手,便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师尊,你快救救那些船员吧。”
慕千昙并未看她:“救?救哪去?你指望白瞳带这几十个人吗?”
裳熵猜到了,说道:“那至少把那些海蛟...”
“你做不到吗?”慕千昙看她:“其实海蛟也长着角,你猜他和你是不是同族?”
裳熵愣了愣:“同族?”
慕千昙继续搜寻万药仙岛的踪迹:“我不会出手,你要救就去救。救完要放在哪,怎么带回去,都自己想办法。”
她往下睨了眼,看见整艘船几乎全部沉没。险驻付
还好那只烧鸡她提前吃完了。
裳熵也意识到师尊所说是个大问题,这可是大海中央,这几十个人就算躲过了这场暴风雨,又该怎么回去呢?
况且那么多只海蛟,就算她长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全部抵挡啊,总会有漏网之鱼来伤人的。
怎么办...
几个暂时找不到答案的问题拥堵在她脑中,那个熟悉的燥热感再次涌上来,她头脑朦胧发胀,血液加速流窜,头疼使她眼前蒙上一层血色雾气。
为什么总是...为什么总是在她心情不畅或思路不通时,就会有这种身躯爆裂的痛感困扰着她呢?
从小时就有这种状况,所以看出她问题的那位女先生让她无忧无虑,过不用思考的遵循本心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