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蓝色天空渐渐被橘色涂满,再然后沉入黑夜,慕千昙没法再吸取任何一点光线来看书,也不能总是让妹妹浪费精力飘在空中,只好放弃。

认命飘落回去,她快速洗漱后爬上床,催眠自己快速入睡。

临睡之前,她想起自己进来时反锁了屋门,推拉不开,而窗户外面就是海,是非常不方便爬行的。

某条属性为老鼠的大傻龙,今晚可溜不进来了。

白日除了吃饭时间都在天上,晚上回来短暂睡个觉,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有七八天,再怎么动作迅速,她还是在第九天晚上被堵在了走廊。

“你怎么了?天天在上面不下来。那么懒的人突然这样做,事出反常必有妖!”

“让开,”慕千昙没什么精神,甚至没有骂她,只是平静表达诉求:“我要回去睡觉,别挡路。”

裳熵双手展开,挡得更严实,睁圆眼观察女人面色:“你是不是瘦了?”

慕千昙掀掀眼皮:“起来。”

裳熵向前一步:“是瘦了,而且脸色好差,你怎么了?”

她嗓音略带惶恐:“不会是什么大病吧,憔悴的太厉害了!”

慕千昙眼角微抽:“...”

这几日虽说大半时间都躲在天上,但睡觉时还是不可避免受了影响,加上吃不太下饭,可能是有点消瘦了,但也不至于到憔悴那么夸张的地步吧。

不过夸不夸张都和这人没关系,慕千昙推开她肩膀,兀自回了屋,屋门快关上时,被一只脚挡住,门缝里露出半张脸:“你是哪里不舒服呀?是吃不下饭吗?告诉我吧。”

她用力关门,但是那只脚没有躲开意思,反而手掌也扒住门扇,少女可怜兮兮道:“你不告诉我,我今晚要睡不着了,我不想看你难受。”

慕千昙冷道:“告诉你干什么?你是大夫吗?”

“不是。”

“那还多此一问。”

“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用不着。”

她拒绝得干脆,但也没有继续关门了,掉头往床边走:“我要睡觉,敢打扰我你就...”

“我就自己钻进海里去,”裳熵开门挤进来,走到她背后,伸手贴上她后颈:“是生病了吗?”

脖颈处是稍微狠厉的风吹一下就会瑟缩的敏感肌肤,忽而在没有防备下被一片滚烫接触,慕千昙像是被电打了,闪身朝前跌去,扶着床才没倒下,捂着后颈扭头过来,坚定道:“你想死。”

裳熵双手合十,回想着余温:“你没有受风寒吧,温度好像是正常的,所以只是不想吃饭吗?”

慕千昙道:“你还是想死。”

裳熵声音提高了点:“你配合一下我吧,干嘛脾气老是这么差,我又不会伤害你。”

屋子太小了,她这句不算特别大音量的话也显得有点吵耳朵。慕千昙听罢,呵笑一声:“吃一桶蟹腿长一身胆肥,你敢命令我了?”

见势不好,裳熵果断软化:“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一无是处,蠢笨如猪。所以除了没有食欲,没有力气,是不是还有点头晕?应该睡眠也不好吧。”

慕千昙想踹她,奈何刚抬脚胃部就是一阵痉挛。她只得收敛许多,躺上床进入万物不闻的入定状态。

“所以还有干呕。”裳熵见缝插针的确认完了,转身夺门而出,不多时,又兴风着狂奔回来:“我问了大夫,她说很有可能是晕船呀,而且还教了我怎么治,来来来,我帮你!”

她说着就蹲到床边,看架势是想帮自己按摩。

虽然心意是纯粹良好的,但慕千昙并不想接受,只想把她抓到高空再毫不留情地砸进海里。她辛辛苦苦坚持了那么多天没有找大夫,被这混蛋玩意直接一嘴给捅漏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要不然下船的时候报封灵上仙的名字好了。

朋友就是要用在这种时候的。

“我没提到说是你难受喔,我说的是我自己。”

裳熵撸起袖子,手指围着某片肌肤揉按:“你那么爱面子,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不舒服,所以才那么多天都没找大夫,我说的对不对?我刚刚和大夫说是我自己生病,你不用担心啦。”

脑子也有少数灵活的时候,慕千昙睁眼:“人大夫又不傻,你有事没事他看不出来吗?”

不管是陆地还是海洋,永远都是这副极强适应能力下的明亮活力状态,肯定不会懂她是怎么想的。所以说身为女主就是好啊,总是能够轻松拿到最好的设定....

手腕上传来烫感,慕千昙立即抽回手,警惕道:“干什么?”

裳熵揉着自己的手腕,仿佛确认着什么:“我想找穴道,那个大夫告诉我揉.捏一处叫做内关穴的地方,晕船状况会好很多。”

慕千昙道:“你告诉我穴位在哪,我自己按。”

裳熵道:“要按很久的,你有力气吗?”

“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好吧。”

裳熵绷紧手掌,展示出腕部,距离掌根三指并拢的宽度左右,有一点红紫色格外显眼,应当就是那处内关穴。

虽然她说需要按很久,但这个颜色未免有点过于深黑,都不像是为了缓解晕船按出来的,而是被砸后破皮受伤了。

慕千昙道:“那个大夫手劲挺大的。”

“不是,”裳熵摇头:“我不是专业的,总是害怕他给我说完我就忘了,而且我身上小伤都消失的特别快,我就让他先大力按一下,按出暂时消不下去的痕迹,这样我就可以对照着找你手腕上的穴位了。”

慕千昙一时无话可说。

少顷,她无奈道:“你让大夫用笔给你画一下,不是一样的?非要弄伤才能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