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慕千昙所惊讶的不仅仅是输掉所有金钱,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剧情再次偏离了原著,尽管只是非常微小的一部分。

难道那只白蛇没死透, 还会有翻盘的希望吗?

她起身匆匆走去伏璃身侧往下看,困困模样极其凄惨, 身体上多处鳞片剥落,嘴巴大张,断裂的蛇信像条细绳般弯弯曲曲缩在头颅边。除了偶尔的肌肉抽动, 看不出任何还能再爬起来战斗的迹象。

真的输了。

耳边炸开一道响雷般的大笑,慕千昙眯了眯眼, 看向身边不远处。

伏弛大概从没享受过这么酣畅淋漓的胜利, 光是他一个人的笑声都足以盖过下方所有声音了, 整张脸更是用力到发红,手掌突突抓过头皮,再猛拍栏杆发出刺耳的噪音。与其说进入斗兽场前是在发疯,现在则更像是白头疯。

光是笑还不算完,他没有收敛唇角,指着伏璃, 嘴里吐出一串叽里呱啦类似于地方方言的话语。

由于情绪激动,说得又快又密, 机关枪一般,慕千昙一个音节都没听懂。但从语气里能感受到应当是对伏璃的嘲讽,以及刚刚众人面前丢脸的挽尊, 不难猜出说得有多难听。

双拳缓缓紧握,伏璃盯着血泊中不再动弹的困困, 嘴唇翁动,眼角逐渐爬满血丝。

那白头疯小人得志的模样让人看着就头疼, 更何况慕千昙方才以为会胜利,就把全部钱财都压上去了,结果输的她与那蠢龙穷到一个水平,这让她如何不恼火。

她强压怒气,于心中问道:‘李碧鸢,解释一下。’

跟着一道经历这些的李碧鸢也看傻了,泡面都不敢吃,怯怯放到旁边,点点鼠标:‘这个,我也不知道...’

慕千昙脑中飞速想着解决方法,心中还道:‘你不要把废物表现的那么明显好吗?’

她看了眼自己刚刚亲手压走的钱财,在怀里捂了那么久还是要飞往他人口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喷道:‘李闭眼,我叫你闭眼不是让你事事都闭眼,你唯一的作用就是检测,顺带向我提供详细的原著剧情并对现状简单分析。’

‘然后呢,这么点破事都办不好,同样的问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你还像个老王八一样不为所动。我一次次相信你的结果就是身无分文,一无所有,你的良心变成泡面被你脑子里溢出来的水泡发了?’

‘你这种人还能从所谓的穿书局领到工资,反向说明了资本家偶尔还是会做慈善的,以后谁要是再说他们残酷无情该挂路灯,我绝对拿你出来当反例。至少他们垃圾回收做的还不错,让废物也能有一席之地。’

‘别骂了别骂了,’尖锐话语直扎心脏,李碧鸢大汗淋漓:‘孩子知道错了,不过昙姐,当小世界里出现任意一个微小改变时,就有可能产生蝴蝶效应引起其他改变,这里是存在容错率的,也就是说会出现些bug太正常了,只要不会影响到女主发展就行...’

‘你只为女主服务吗?你自己数数一共有多少次剧情偏移了?你还要用这种借口?’盲目相信原书自然也有慕千昙自身没有考虑周全的问题,但责任这种东西能推就推,她也很擅长捂嘴:‘懒得和你说,浪费口舌,解决不了就给我闭麦。’

李碧鸢灰溜溜降低了音量:‘好呢。’

注意力回到场上,慕千昙发现伏璃的怒气已积攒到某个一点就炸的顶部了,心中已有了把钱拿回来的方法。

她微微站直身子,状似无意道:“你这位堂弟真没教养,也不懂礼貌,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为了你的生辰才举行的对决赛,就该以寿星为主,更何况这还是主人家的地盘。就算他有稳赢的把握,也该放放水才对,不然这脸打得可就太响了。”

这番话看似是替她说理,但每个点都结结实实踩在伏璃绝不服输也绝不受辱的性子上,果真就见少女脸色惨白如鬼。她双拳握得咯咯作响,迅速转头过来,牙关咬紧重复着:“稳赢?”

接着是低吼:“他拿什么稳赢我?”

慕千昙轻飘飘道:“是我说错话了,但在你生辰宴上让你的妖宠惨死,太不吉利,的确是没教养,该让让你的。”

实际上早在那位奴隶被割下头绕场跑步开始,这场血溅场地的斗兽对决目的就是为了见血,哪里谈得上吉不吉利,但“让让你”这三个字还是精准戳中少女痛处,引起她近乎炸翻天的怒意,目眦欲裂,身体都在小幅度颤抖起来。

伏弛还在胜利余韵中,掏出黄金粒一粒一粒丢进押注自己获胜的盘子内,挑衅叫道:“别说我欺负你啊堂姐,你还有几条蛇?全派出来!堂弟我今天和你玩到底!谁先认输谁是孙子!”

“再加一局!”

伏璃更改了规则,毒针般的目光刺向伏弛,缠绕在右手手臂上的惊煞蛇骨鞭松松滑下,甩出一道炫目白光,空气被抽裂的呼啸声响彻整个高台。

伏弛见那鞭子,脸上笑容终于收敛了点。

只要有伏家血脉的后代都可以获得一条蛇骨鞭,但只有本家的孩子能够获得最好的那条,并有资格将鞭子末端种入手腕中,与血脉相连,成为手臂与骨骼的延伸,以获得更为灵活的控制感,并随着主人实力的提高而不断增强,百利而无一害。

而他的那枚只能拿在手中使用,先不提作为武器有多大差距,仅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已足够让他嫉妒不已。

原本的家主都死了,他妻子有什么资格继位?甚至还敢把自己的女儿立为继承人,那个位置本该是他的才对....

向上的笑意扭曲到略微向下,伏弛眼中满是冷淬的阴毒:“好啊,再加一局,你要派哪条蛇上场?”

“不用蛇,”伏璃再抽了下鞭子,踩上防护围栏一跃而下:“我亲手了结这畜生!”

白影自高台一闪而过,如一片流苏飘落场中,场外观看者被这突然行为刺激到呼吸都快停了,整个斗兽场雅雀无声。

伏弛愣了会才又勾起笑容,隐隐含着兴奋:“好啊,那你就自己来,被蛇咬死了也没办法,这可是你自找的...”

短暂惊异后,慕千昙调整过来。

她那些话就是用了个简单的激将法,原意是迫使伏璃这孩子为了挽回面子多比赛几场,而如果后面还是输,她必定要延长比赛到最终获得对决胜利为止,所以只要一直压伏璃最后就一定能赢。

谁知道,不小心激过头了,这孩子居然自己上场了!

那可是专门训练对决的庞大妖兽,哪里是她这个小孩能对付的?

万一真有什么好歹,后面清算必定会算到慕千昙头上,就算有客人身份也是个难纠理的账。她只是想挣回自己的钱,不想粘上其他麻烦。

思绪烦闷后,她长出口气,重新评判现状。突然发现,也不是完全没胜算。

如果伏弛那只大蛇是全盛时期,十个伏璃估计都费劲,但那条蛇并不是。就在刚刚结束的对决中,他已被困困以生命为代价削弱过一次了。也就是说,这条蛇现在很可能只是强弩之末,哪怕不是,也强不到哪里去了。

有可能赢。

但以防万一,慕千昙还是要增加获胜几率,避免那小王八蛋真受到什么伤害,于是转身向后方道:“裳熵,你也去。”

伏弛愣了:“怎么两个人?”

慕千昙道:“她只说再加一局,又没说具体规则,为何不能两个人?”

伏弛动了动唇,看了眼裳熵,居然没说什么。

他此刻还对那只帮自己赢得面子的蛇有莫大自信,觉得不管加几个人都不可能是巨型妖兽的对手,正好方才刚被那少女当众打过,如今叫手下妖宠教训她一下也正好,没必要制止。

慕千昙知道他会这么想,见他没有异议后更是验证了猜测。裳熵从她方才急速起身走到围栏边时候就跟了过来,也扒着栏杆往下看,听到命令,并未犹豫,嗯了声后就双手撑着围栏翻下去,站到伏璃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