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熵望着胜券在握的她,忍不住笑意满满,满眼亮晶晶。手肘戳了戳谭雀,她小声道:“快看我师尊!”

那缕猴毛随风飘落,这本来也能找理由编过去,可胡忠已因那女人的蔑视怒不可遏,双眼血红,下一瞬便拔出腰间雪亮短剑,就要刺来!这时,胡辛树道:“忠哥!你还要一错再错吗!”

胡忠一把推开他:“你给我闭嘴!都是因为你!我为团里付出那么多,从戏团啥也没有时就跟着他干,好不容易有现在的成绩,结果他要把戏团给你这个病秧子,凭什么?就凭你是他亲儿子吗?”

胡辛树凄厉道:“我父亲早就说过你做事太极端,也一点都不在乎妖物生命,未来戏团在你手里恐出大事,这话不是应验了吗?”

“放狗屁!找借口罢了!”胡忠挥舞剑锋,雪亮剑光在眼前晃来晃去,黑毛猴龇牙咧嘴,越看越是心焦。突然尖嚎一声,跳上他手臂,趁他没注意,把剑抢到手中,再挥手乱砍。一剑划破他喉咙,血溅三尺,轰然倒地,居然就这么死了。

毛猴满身是血,尖叫疯狂着挥动短剑。周围人已在胡忠拔剑时就慌张退开,旁边空了一片。眼看剑就要伤到胡辛树,裳熵跳进去,一手握住剑锋,另一手盖在黑毛猴头顶,安抚道:“没事了,莫要着急。”

她一遍遍安慰,掌心擦去黑猴脸上的鲜血,露出她脸蛋。黑眼珠里倒映着少女柔和的面容,喊叫声渐渐低下来,最终宁静。

裳熵把短剑悄悄拿走,捡起剑鞘插回去。

胡忠的尸体还在流血不停,双眼圆睁,不甘至极。若是如他所说,那么下手原因就不难猜到了。

他应当是是饭后找到胡胜,想问问最终妖戏团归属问题,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一时酒气上头,对胡胜下了手。可杀完人才知道慌乱,恰好看到出来方便的张白,便打算栽赃陷害。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东西两家客栈关系极差,一点就着。他便将尸体放在大道中间,又藏起张白。被人发现时,两家必然相互争论,人多嘴杂,吵起来没完没了,就可以把这事先推脱出去,之后再趁乱把张白运走,便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了。

而胡辛树身子欠佳,他事后再寻点理由夺权,妖戏团落在他手上只是时间问题。

排这么一出戏,却没想到以这种可笑方式收场,真不知让人该说些什么是好。

闹了一晚上,天边泛起鱼肚白。

张白还没醒,但本来伤的就不是太重,现下情况稳定,应当是死不了了。慕千昙数落一遍众人:“有吵架的功夫,这点事早就办完了。”两拨人低头挨训,没有一个敢吭声。

胡辛树收敛了两具尸骨,一行人凑钱多雇佣了一辆马车,去附近城镇买了两具棺材,先把尸体停在庙宇中,准备等从壶城回来时,再把尸体带回家中安葬。

接着,众人继续向壶城进发。无论如何悲痛,已踏上的行程不能就此中断,老爹留下的妖戏团,必须要在壶城大放异彩。

马车行驶在黄土路上,车轮吱呀吱呀,帘子被掀开,阳光充沛,车内亮堂,飘着悠悠茶香。

从东西客栈离开后,慕千昙便自然而然加入了妖戏团的队伍,一同前往壶城。

他们对上仙足够尊敬,把最大的马车让给了她,慕千昙欣然接受,终于不用驾鹤了,可以一路睡到目的地,真是哪哪都好。

唯一不完美的,就是车内有点太像动物园了。

“她叫毛丑。”

黑毛猴正捧着桃子啃咬,铃铛正用脚摩擦着脸。争春站在裳熵肩头,红绸盘在她头顶,都歪脑袋好奇打量着黑猴粉色青蛙,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生物,颇为好奇。

双手抚摸着毛丑头顶,裳熵不满道:“怎么叫这个名字啊?明明她很漂亮。”

谭雀道:“好像是胡忠随口起的。”

裳熵哼道:“他怎么不给自己叫胡丑。”

谭雀道:“他不这么叫也是丑的!”

两人抱着肚子笑开,在车上打滚,差点把茶几撞翻,好一会才停。裳熵揉揉眼睛,晃着脚道:“我也想去你们戏团表演。”

好友要一起来玩,谭雀当然不会拒绝,开心道:“可以啊,你有鹦鹉,还有红蛇,你想表演什么”

裳熵笑道:“我想表演毛丑那个,猴子吞剑!”

谭雀惊道:“你要吞剑?”

裳熵点头:“嗯嗯!不相信我会?咳咳,睁大眼睛了,看我给你表演一下。”

谭雀赶紧正襟危坐,抱着铃铛公主全神贯注望来。只见裳熵仰起头,一手捏住剑尖,就要往嘴中送。忽然,一只黑色小毛手伸到她嘴前挡住。

裳熵一怔,低头望去,却是毛丑丢掉了桃子,一爪挡住剑尖,一爪拦在她唇前,还摇摇头。仿佛是在告诉她,这样很痛苦,不要这样做。

作者有话说:

更改了前一章的内容:调换两位儿子的名字。

蠢作者搞错了,不过问题不大。

第82章 失诺之人(一)[VIP]

明白她意思后, 裳熵展颜一笑,轻轻握住毛丑的小手,温和道:“不会痛的, 你看好了!让我给你露一手。”

毛丑抓住她的拇指,咧开唇齿, 神情紧张。裳熵依然握着她,昂首张口,另一只手把刀尖缓慢往喉中刺去, 到达一定深处后,她忽闭上嘴, 牙齿咬住剑身, 用力一掰, 那剑便自齿关处清脆断裂。

把剑尖嚼吧嚼吧咕咚咽下,剩下断剑接着往里塞,牙齿将剑身分割成一截一截。分明齿下是钢铁,她像是咬甘蔗般面不改色,直到最后一块剑柄也吃掉,张开嘴展示道:“看, 没啦!”

方才还放在眼前的短剑,转瞬间连影子都不见。谭雀也是眼睛与嘴巴齐张, 爬过来朝她嘴里看:“真吃掉了?怎么可能哇!”

毛丑伸爪扯住她下唇,也挤着要瞧瞧,看见口腔与喉管深处, 空空如也,哪里有短剑?她拍拍脑袋, 又摸摸肚腹,不能理解剑去哪了。

谭雀道:“你怎么做到的?”

裳熵笑道:“与生俱来!所有东西我都能吃, 厉害吧!”

伸手高过头顶,谭雀不住鼓掌赞叹:“好厉害啊,俺没见过,新招!”

毛丑拿来个新桃子,抵到她唇前,想让她再表演一次。裳熵先低头咬了口,才接过来,咔吧咔吧嚼吃掉,连桃核也没放过。毛丑惊讶抱头,仿佛整个世界被颠覆了,简直想钻进少女嘴里研究下她体内是个什么构造。

“小毛丑!你扒拉我的嘴,你真可爱!”裳熵挠她痒痒,在她咯咯大笑着乱爬时,又拉起她的爪子陪她跳舞,玩过一通后坚定道:“我要把你的名字改掉,叫着忒难听。”

她信誓旦旦说出这句话,想了半天却没找到合适的,转而问旁边那位:“你那有什么名字吗?好听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