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最后,最好的方法是:让裳熵去学。

反正她以后差不多会经常去崖山,学点做饭手艺,堂堂女主角肯定学得会,等她回来,再威胁她给自己做,这不就是佣人吗,想想还不赖啊....

胡思乱想中,眼皮轻轻一跳,察觉到视线焦灼在身上。慕千昙顺着回望过去,发现目光就来自裳熵。

秦河还在低头讲解,并未发现她在看谁。而裳熵也毫不掩饰,双手轻拍着抖去食物残渣,也不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珠动也不动凝望过来,看样子已经瞧了有一会了。

她看谁都这样吗?

“...”换张皮还少不了被这脑残龙盯,慕千昙忍下揍人冲动,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继续吃牛肉干。

那边秦河已讲完了,合上卷轴收好,见裳熵手中已空,把自己那份分出一些给她,被她拦了回去:“我包里还有,你吃你的。”

秦河道:“你够吗?”

裳熵道:“我有什么够不够,不够的话吃土也能吃饱。你好好吃吧,不用在意我。”

“哈哈,好吧。”维持着递食物的动作,秦河偏向另一边:“您那些够吃吗?”

慕千昙握着玉米饼,还未回答,裳熵插嘴道:“她吃不了多少。”

秦河道:“你怎么知道?”

裳熵伸手过来,拇指食指捏了个圈,比在慕千昙手腕两侧,哼哼道:“她那么瘦,好好吃饭的人可不会这么瘦。”

“...”慕千昙压住脾气,礼貌笑道:“够吃了,谢谢。”

三人都吃完饭,出发往糖榕森林赶。这片地形相当不平,上上下下没有规律,又生长着密集灌木,让人看不见下脚位置,当心踩空,速度便不算快。

走得久了,身上出了层薄汗。裳熵卷起袖子,从旁边灌木上抓了把蓝色浆果,嗅了嗅,确定能吃,喂给头发丝里游出来的红绸。

还不足小拇指粗细的小红猪鼻蛇在少女耳尖上趴着,支起上身,张口咬住浆果,脑后的三瓣梅花抖动着。

吃完浆果,红绸自觉往头发埋,艳红身躯在黑发间穿行,将她长发卷起,扎高。秦河轻笑道:“也只有你会用蛇来这头发了。”

裳熵愣了愣,回想起什么,才道:“之前出去,顺手从树上抓下来的,我还以为是绳呢,结果是我师尊要找的蛇妖,还说先放我这,我就一直用着了。”

那条蛇看起来就是条普通红蛇,天虞门就多到满地爬,何必需要出去找?秦河有些疑惑:“为什么?”

手臂拍打着身侧经过的灌木,裳熵嗓音闷闷道:“我哪知道为什么,她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从来都不说。”

秦河沉默片刻,唔了声。

林中景象看多了哪里都一样,她留意着路线不要走岔了,安静并行一会,还是没忍住低声道:“我只是想问问,并非想干涉你决定,就是...你为什么不选择出师呢?”

她前段时间抱着方桌与两只鹦鹉出现在崖山时,连续几个夜晚听她疯疯抱怨那个冷酷无情的师尊时。秦河就想问问,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为何不出师呢?毕竟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不过考虑到裳熵也许还有她自己的想法,所以没问出来。但此刻,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又接着补充道:“并非因为我与她之间有私人仇怨,我才这么说,只是想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你,就师尊而言,瑶娥上仙并非良选。”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螳螂捕蝉(三)[VIP]

秦河说得没错, 按原主那个性格,的确不适合做师尊。就算没有这层恩怨,换谁来说, 都是一样结论。

修仙却不修德,总有一天会滑坡为恶人。这是五大狠人录里对原主的评语。

书中还有详细描写“十恶不赦”, 慕千昙全都瞧了一遍,虽然不屑,但以旁观者角度去看, 也能理解。

流传最广的那三件恶行,若其他两件还能说没有亲眼看到的目击者, 证据不足, 可能是谣传, 但对亲人见死不救这件,可是在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不容置疑,千真万确。

冷血不孝的坏名,自然也钉在了她身上,一辈子休想刷洗。

除此之外, 还有她多次自视甚高,无视百姓求助, 对他人恶言相向等等,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这种情况下,原主不被排斥和讨厌才是不合常理的。

秦河只说不适合做师尊, 已经是委婉了。

裳熵道:“我认她做师尊那会,只觉得她脾气差, 还不知道这些。”

秦河道:“你现在出师还来得及。”

好像有所顾及,裳熵小声嘀咕, 又用正常声量丧气道:“我有想过,但她说要打赢她才能出师。”

哪有这种说法?秦河知道她被骗了,郑重道:“天虞门向来尊重弟子意愿,来去皆随心意,从没有这样无理强制的规则。”

“啊!”裳熵后知后觉:“我就知道!”

她用力拍打灌木,掌根处染上绿汁,口中不停道:“果然,果真是如此!连这句话也是骗我的,在她嘴里,就一句实话都没有!”

听她说得悲愤,慕千昙很不理解。

被骗一次就该有心理准备了吧,次数多了就该麻木了。为何这脑残龙每次反应过来,都还是这副伤心透顶的样子。

难道一颗心死掉后还能复原如初,再死无数次吗?

秦河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你去找掌门。瑶娥上仙不放你走没关系,你把入师门以后的种种实情与掌门说说,她见不得不平之事,定会为你讨公道。”

裳熵道:“掌门知道她怎么对我的。”

对这个回答感到惊讶,秦河沉思后又道:“掌门可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并不想背后讨论长辈是非,但按照你说的那些,可以看出瑶娥很会伪装,也许是她在掌门面前说了什么,才让掌门觉得这事并不急迫。”

隐约可听见蝉鸣,脚下突然出现道缓坡。裳熵迈步跨过烂了半边的朽木,有气无力应了声:“可能是吧。”

“嗯...”秦河沉吟着,拔剑注入灵力,劈开拦住前路的麻团般的长条树枝,而后道:“这样吧,我请我师尊去找掌门,瑶娥对你如何,我师尊也知道,她最讨厌仗势欺人者,一定愿意帮这个忙。”

想脱离苦海,这绝对是可行性很高的好注意,裳熵却陷入沉默,手掌握紧浆果,甜滋滋的汁水撑破果实,从她指缝滴落。

“我其实...”喉咙里堵了把热沙,她说得格外费劲:“其实...她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