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伤痕又在隐隐作?痛。
在看到崔玉娇出来的那一刻,李沙棠回神?,知道自己该进?去了。
“......你没找到老四?”圣上昏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语气还算良好?,“念在你受了重伤的份上,朕这次就不罚你了。”
“不过?朝阳......”他话音一转,又道,“杜衡最近还是没有消息吗?”
崖上崖下?的人都?没搜到四皇子的尸体,崖中的人还受了重伤,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南方那群势力底下?的口号推翻暴君,拥立真龙。
暴君一词暂且不予评论,圣上最近确实杀了不少人。可那真龙......李氏皇族血脉凋零,除在位的圣上外?,便只剩些公主和?旁支宗室。这些人可当不上真龙之名。
李沙棠垂眼摇头,声音沉闷:“没有。”
“你都?找不到,那他应当是真失踪了。若他还在,他必然会来找你的......”圣上喃喃着。
他会来找她,然后?给她一刀。
胸口愈发疼痛,李沙棠面色发白,语调却冷漠:“陛下?高?看臣了。”
“没有高?看,”圣上笑,难得说了句玩笑话,“他看你的眼神?,与朕看玉娇的眼神?一模一样。朕不会看错的。”
李沙棠扯嘴笑,不说话。
见问不出来什么,圣上便招了招手,示意她回去。
进?了马车后?,李沙棠忽而出声:“去进?步巷吧。”语毕,她垂眼靠着马车壁,似在补眠。
马车缓缓驶进?,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李沙棠刚一下?马车,就看到斜靠在门边的高?晓曼。
她眉毛一挑,很?是惊讶:“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忙人吗?今儿怎么来找我了?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视线在对面人突然成熟的气势上打了个转儿,她也严肃起来,“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李沙棠伤没好?全,现下?有些无精打采。她抬眼瞅着高?晓曼,指指惨白的脸色,“进?去说罢。”
眼见她实在是不舒服,高?晓曼这才收敛了嬉笑神?色,大马金刀一坐,接着开始劈头盖脸地逼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你不是武力高?强吗?还伤这么重?走出去别说是我徒弟......”
她叨叨着,将手边一碗茶递给李沙棠,
春鈤
“受伤了喝不了酒,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茶,你就将就着喝吧。”
李沙棠默默受着她的絮叨,一面将茶一饮而尽。
“受伤了喝这么快!”高晓曼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又开始絮叨些别的。
“你最近怎么这么爱絮叨?”李沙棠顺嘴怼了一句。
高?晓曼沉默一瞬,随即靠在椅背上,浑不在意笑道:“老了呗,越老越爱叨人。”
心脏被骤然刺到,李沙棠压下?眼底的酸涩,转而笑道:“你不是问我来这里干什么吗?我想知道你们年轻时候的事情。”
“年轻时候?那比你更混账,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干过?......”高?晓曼说到一半,忽而反应过?来,又道,“你娘年轻时是个大美人加大才女,心比天高?那种;你爹年轻时候比我还混,那时候不比现在安稳,不混就容易被别人刀,他就是混中混。谁也没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在一起......”
李沙棠耐心听着,眼看着高?晓曼舔了舔唇,又顺手递了杯茶,“那你与萧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高?晓曼喝茶的动作?一顿,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沙棠一眼,拖长语调:“她明日就来永安找我了,你去问她呗。”
李沙棠眨眨眼,语气又恢复了几分俏皮,“好?的师父!”在高?晓曼起身打她之前,她飞快地跑出厅堂,又折回几步,喊道:“师父再见!”
高?晓曼看着李沙棠消失不见的背影,脑海里又浮现那个小小的李沙棠。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古灵精怪,只是现在长大了,那点?灵气也被遮住了,只偶尔看得到。
翌日再见时,一位扶风弱柳的美妇人赫然坐在厅堂里,与高?晓曼笑谈。
李沙棠瞟过?萧夫人泛白的唇色,心下?微叹,也没打扰两人,而是等她们聊完了再进?去。
“你来了?”高?晓曼睨她一眼,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坐吧。”
李沙棠顺势坐下?,又对萧夫人笑了笑。
萧夫人回以一个同样友好?的笑容。
高?晓曼给两人倒好?茶水,这才揣着双手,慢悠悠地离开厅堂。
“殿下?来找我......”萧夫人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是崔家那孩子出什么事了吗?”
李沙棠不答反问:“夫人对崔三的身世了解多少?”
萧夫人眉眼深深,泛白唇色勾出一抹无力的笑来:“他是先太子妃的孩子,生父不详。”
眼见李沙棠满脸不信,她抚着额头,语调悠远:“家道中落时,我曾在某个庄子服侍过?一个待产贵妇,那时我觉得庄子里的氛围很?奇怪,于是在某天夜晚出逃了。
出逃的那天晚上,我被那待产贵妇看到了,她不仅没有揭发我,还为我打掩护,条件是带着她手里的那些东西?一起出逃。
那是些什么东西?呢?都?是她写的信,和?闲暇时打的一件婴孩小衣。她只与我说,若有一天我能碰巧遇见这孩子,且这孩子主动向我要了这些东西?,我就将这些东西?都?给他。
我本以为这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直到我遇到那位崔姓小公子。他与那贵妇太像了,模样像,气质也像,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所以你把那些东西?交给他了?”李沙棠喃喃道。
“他在两年前找到我,向我要了。”萧夫人叹息,“那时不小心瞥到一眼,我这才知晓,那位贵妇竟是先太子妃!
回府时,李沙棠的腿都?是软的。她原以为崔杜衡最多是崔相夫人与先帝的孩子,没成想他竟是先太子妃的孩子!
按照他的月份,他到底是先帝的孩子,还是先太子的孩子,谁也说不清......她蓦地想到南方的真龙传言,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