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杜衡动了动眼珠,艰难道?:“他们都?是自愿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沁阳,她?手上也不干净......”
“我手上也不干净,”李沙棠不再?看他,只道?,“你?既当我蠢,我也不深究。只一点,你?得帮我去寻弥阳草,找过来给这些村民服下。”
“那是罗勒丹的主药,罗勒丹与此毒成分不尽相同,你?怎知这草有用?”崔杜衡忍住心中的郁气,沉声道?,“眼下咱们借居在那南蛮人的府上,不宜有大动作?......”
“总比没药好吧!”李沙棠咽下尖锐语气,稍稍平复心情后?,这才道?,“死马当活马医吧,难不成中丞大人有别的方法?”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而笑道?:“本殿倒忘了,中丞大人还有为?民申冤这一职责,只是不知大人准备如何申冤?用这群无知村民的命来换得勉强安宁吗?这可真是......弱者的选择。”
弱者的选择?崔杜衡快被她?气笑了。
他好心好意?给她?指条好走的路,她?偏生不领情,硬要往荆棘处跑。
就跟这件事一样,明明杀了祭司是最快的选择,她?偏生要把人挨个打晕,宁可伤了自个儿也不愿害了他人性命。
哪怕这人是李沙棠,他也想骂她?一句“愚蠢”。
他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心里到底软了几分,只不做声地跟在李沙棠身后?,就当默认了。
李沙棠见他不还嘴,心底硬了又软,到底道?:“我也不知这西北方言,你?代我与他们说,就说不出?三日,定能把药给他们。他们当你?是真神,你?这么说,他们定然会信的。”
崔杜衡被折腾得没了脾气,只冷哼一声,却还是依言照做。
他长得好,周身气度又颇为?贵气,哪怕身上染了污血,也不耽误那群村民固执地奉他为?“真神”。
他按着李沙棠的说法与村民们说了,村民们震天而呼、相拥而泣,他们拥抱过后?,忽而齐齐看向崔杜衡,自发地向他下跪磕头。
他看着村民们崇敬的眼神,脑海里却浮现出?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的他,跟这些村民一样,崇敬着自己所谓的“父母”和金銮殿上高高在上的皇帝。
现在想来,他可真蠢。
崔杜衡微嗤一声,偏头避开村民们的眼神。他余光瞟见李沙棠眼底的满意?,眼眸微垂,随后?迈开腿朝她?走去。
“成功了。”他偏着头,朝她?略微讨好地笑着。
李沙棠轻哼一声,面色没有方才那般臭了,但她?眼底的隔阂依旧未消。
她?垂着眼,拍拍崔杜衡的肩膀,随后?走向村民那边,与他们打手语。
待疏散了那些村民,又安顿好那些女人后?,李沙棠正准备与崔杜衡一同离开,却忽而被一道?女声拦下了。
“恩人,恩人等等!”一个妇女忽而跑来拦下李沙棠,她?似乎是被献祭的其?中一位,手上还有一道?刀伤,正在泪泪冒血。
李沙棠看着她?走进,然后?噗通一下跪地,跽而有言:“小?妇人方才听?两位恩人说什么弥阳草,小?妇人不才,恰巧知道?点弥阳草的下落。”
说罢,她?便以头抵地,长跪不起。
这妇人会懂点官话,虽说带着点当地口音,但李沙棠好歹听?懂了。
她?并未立时?回她?,只是见这妇人的手臂还在冒血,心有不忍,正想扶她?起来,却被崔杜衡拦下了。
崔杜衡不顾李沙棠不满的眼神,冷眼瞧着那妇人,沉声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那妇人浑身一抖,下意?识道?:“民妇,民妇别无所求!”
崔杜衡打眼瞧着那妇人,忽而拉着李沙棠,转身就走,“我从不跟心不诚的人做交易。”
李沙棠微挣了下,没挣开。
她?怔怔地瞪着两人交合的衣袖,心底第一次升起了疑惑。
他的力气这般大吗?
眼看着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那妇人忽然大声唤道?:“民妇想要几株弥阳草!”
她?见着两人回头,一双手扒着地面,急忙道?:“我家?孩儿偷玩,一不小?心闯入魏家?村喝了此地井水,他也病了!”
“你?家?在哪儿?”李沙棠奇道?。
具她?了解,此地村民将?自家?村落的井水看得极紧,连自家?村落的人用水都?有限制,更别提给外来人喝了。
妇人眼神闪烁着,“五里外的吴家?村。”
她?说完,又快速补充了一句:“我是外嫁女,我也是在魏家?村长大的。”
再?怎么遮掩也掩盖不了她?偷水的事实,但李沙棠不太关心这个。
她?挑眉看着妇人,只道?:“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你?方才说的弥阳草的下落在哪儿?”
那妇人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支支吾吾道?:“也不算远,就在,在南天商会里。”
南天商会乃郝洲城最大商会,平日里守卫森严,一般人极难进去偷盗药材。
若是不偷,单靠买,他们也没那么多钱。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崔杜衡硬生生气笑了。
这妇人偷瞄了眼崔杜衡逐渐冷凝的眼神,又急速补充了句:“民妇有他家?的门路!”
第70章 别抛弃我 他的声音弱弱的,有些可怜。……
夜色渐晚, 已过了宵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