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岁桉点了点头,算是对小七这话的一句回应。

话毕,三人正好走到淮阳殿,虞岁桉吩咐让春枝小七一会儿自己去前堂找明堂姑姑找点事儿做,自己独身前往书房找顾淮景。

薄阳西沉,寒风料峭,冷宫转角,阴暗无人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寒风吹过,僵站着的少年才终于有了动作。

郁珩抬起手看向手中的柔软布料,神色晦暗不明。刚才少女将手帕丢给他时蹭过他的指尖,分明已经过去许久,余温却好像还残留些许,惹得他心烦意乱。

他翻遍回忆,刚才替她解围的少女叫,虞岁桉?

郁珩闭了闭眼,脑海中关于她的画面一张张闪过。

是了没错,就是她,那个宴会上总是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的众人的焦点,张扬明艳的不可一世,被捧在手掌心中长大的娇娇女。

他不明白为何她会出来解围,而且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究竟意欲何为,更不知道今日的做法是真心还是假意。

还有她那番话。

郁珩脑海中浮现,少女眼眸清丽水润,望向他的目光坚定有温暖,一字一顿像是发自肺腑:“你一定,会比他们都厉害。”

若是真心他一个废皇子,没什么能让她所图的,若是假的,她难道不知道她今日对王启明态度越狠厉来日这些都会加倍更严峻的反馈在他的身上。

郁珩捏了捏掌心的手帕,攥紧,勾唇冷笑一声。

多此一举。

不管今天那群人怎么对他,反正他都习惯了,不管是三个人或五个人几个人都无所谓,伤多重都无所谓。

即便他是灾星祸害是不详的征兆,毕竟他也是一位皇子,他们不敢真的动手,至少不会在明面上让皇帝看出他有任何不妥,他不会死。

……

要是真的能死,他甘之若饴。

别人在他身上留下的,一字一句每一道伤疤他都会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他睚眦必报,他锱铢必较,今日的事情亦然,那群人在之后便会因为打破今日祈福用的花灯被皇帝处罚。

伤的不会比他的轻,甚至更重,所以这位大小姐今天所有的作为都只是多此一举,徒增烦扰。

他僵硬着身躯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衫,将手中的手帕随手丢在地上,看着它飘飘悠悠打着旋落到地面。

没有人对他好的,没有人。

第5章 好友相见

皇宫西侧,淮阳殿,一间书房。

隐匿在庭院槐树之下,被落叶秋风包围着,鸟雀喧吵着落在窗棂,屋檐下风铃叮咚作响。

这件书房共分为两间屋室,里面一间铺陈着一排排古籍,被尘封完好的保存在书架之上,泛黄的边缘是因翻阅过多引起的细毛,服帖的依靠在书籍之上。

外面一间中间放置一个精致镂空的雕花香炉,在无风的室内冉冉飘起一缕,靠墙的地方有是敞开的窗户,阳光透过窗柩扑散在书桌上,细小的尘埃在黄光下跳跃。

顾淮景百无聊赖的抄着经书,抄一会儿累了,就半趴在桌面上,用手支着头看向屋檐下倒挂的风铃。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的檐下风铃叮叮咚咚直响,声音不算刺耳但也绝算不上好听,只是事到如今对于现在的顾淮景来说已经再找不到比这个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没错,他又被父王罚禁闭抄经书了!

前段时间他逃学偷偷出宫和虞岁桉去逛花街,结果玩儿过了,回来时候已经傍晚,而且最要命的,还被父王发现了!

于是父皇大手一挥就将他禁在了这淮阳宫,且一口气罚了他抄一百遍佛经!

顾淮景:……

他转动自己近日来越发不灵活的手腕,心中叫苦不迭。

知子莫若父,父皇早就知道他最不喜抄书,尤其是抄佛经,可偏偏每次惩罚他都是罚抄佛经。

顾淮景心中的愤懑满溢,却听到‘吱呀’一声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一个其貌不扬但礼数极为周全的老嬷。

而顾淮景却好像早已经习惯了她的突然造访,头也不抬却赶紧恢复正襟危坐的书写姿势,拿起狼毫笔在纸上抄写。

老么恭敬递上一杯茶水:“十三皇子,刚才换的茶都凉了,奴婢在给您换一杯。”

貌似换茶,实则监督。

此人是父皇赐给他的看管他的‘奸细’,这两日被她看着可把他累得够呛。

天天抄经书都要废掉一沓宣纸,抄的他手都快断了,也不许他停,说什么要‘遵规守矩’啦,‘抄佛经之事一日不可断’啦,说辞倒是一大堆。

顾淮景眉心跳了跳,赶在老么提醒检阅今日抄经书的宣纸之前,下逐客令:“下去吧,今日下午不用沏茶了。”

老么恭敬退后:“是。”

他摆了摆手,那人微微俯身一拜,关上门退下了。

而与这门一起落下的,还有顾淮景的心,终于能休息一会儿了,顾淮景登时将笔放到了。

没有人看着,抄经书能拖一会就是一会儿,今日总归是中秋佳节,晚上还有宴席,就算抄不完今日的那老么该也不会说什么。

心里这样想,连带着心思都飞扬几分,听着风铃声伴着窗外的鸟叫声都动听几分。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个一时半刻,门突然又被打开,来人静悄悄的,走路步调都轻的几乎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要不是顾淮景听见了门开的声音,倒是还以为没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