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附议!前朝、后宫、民间都应该有秩序,如此才可让天下安稳。太过提高女子的地位,便是取乱之象!”

“臣等绝不愿意看到女子和男子平起平坐,更不愿意看到女子凌驾于男子之上!”

“倘若女子也可以继承父亲的爵位和家族的财产,那她的兄弟该当如何?若是女子带着娘家的财产外嫁,岂不等于将娘家的财产拱手送给了外人?这如何使得?”

“是啊!一个家族之所以是家族,就是因为血脉相连,爵位和财产代代相传!若是让女子继承了家族的一切,那便等于将财富送给了女婿,这个家族便是绝了后!”

也有人站出来反驳他们,是那些想要长寿的大臣。

只是,此反驳非彼反驳。

他们说

“诸位同僚,话不能这么说啊!我等也不愿意接受和女子平起平坐,但两害相权取其轻,长寿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吗?”

“对啊,和长寿相比起来,其他任何事情都不重要,女子地位变高也无所谓。”

“老夫已经年近古稀,不管其他,只想多活几年。”

“其实,女子就算能做官,那也是居于男子之下的。从夏朝至今,都是男子主宰天下,如今就算给了女子权力,她们也做不到在一夕之间就超越我等。”

“嗤!别说超越,她们中有几个聪明的?我等男子自幼受到名师教导,学习为臣之道、辅国之策,女子们并未学习这些,就算朝廷当真选用女官,又有几人能通过选拔?”

“没错,贵族女子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平民黔首了,某些同僚的担忧实在是没必要。”

先前那一方便有人反驳道:“那也不行!就算女子做不了大官,只能做个小吏,也不行!因为此举会增长女子们的野心,会让她们再也不服管教!”

他的支持者立即附和道:“没错!寿命长短无所谓,反正我等早就习惯了几十年的寿命,重要的是我们男人的地位不能动摇,不然就算拥有再漫长的寿命,生命也毫无意义!”

“什么毫无意义?我觉得长寿就很有意义!”

“那是你的意义,我不是我的!”

“你荒谬!”

“你愚蠢!”

“你无知!”

“你恶毒!”

两方谁也说不过谁,争辩了起来,被李斯出声制止,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朝堂上,赶紧缩着脑袋不敢说话,生怕被嬴政责罚。

嬴政看着他们,觉得自己脑壳疼,额头青筋跳了好几下。

“尔等言语间不是顾惜自身性命,便是担心女子不受男子掌控,可曾担忧过大秦基业?”嬴政的声音威严,透着怒气。

众大臣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他们以往最会体察上意了,只是今日之事对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一时间竟忘了这茬。

这可糟了,大臣们顿时各个当起了缩头乌龟,呐呐不敢言。

也有诸如李斯这种能言善辩的,开口说道:“陛下,在臣心中,大秦基业自然是第一位的。臣方才一直没有开口,便是已经决定按照陛下的吩咐做事,臣只听从陛下的命令。”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纷纷回了神,那些没有参与争辩,一直沉默不语的大臣们,纷纷也表态,说自己只是想听从嬴政的命令,嬴政说选用女官便选用,嬴政说不用女官,那便不用。

那些参与了争辩的大臣,也有几个激灵地开口说道:“陛下,臣赞同选用女官。臣之所以言语间提到的理由只有自身寿命,不曾提及大秦基业,那是因为,臣认为大秦基业最重要是所有人的共识,无需刻意强调。”

“的确如此!”

“陛下,臣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其他人赶紧附和,心中暗叹侥幸逃过一劫。

但那些一心反对女官的大臣可就惨了,别人都能找到狡辩的理由,只有他们找不到,一时间面如菜色,低着头不敢看嬴政。

嬴政抚了抚额角,胸中郁气横生。

朝堂上乌烟瘴气,这些大臣们各个都油嘴滑舌,实在让他生厌。

只是,他如今也没心思去罚他们。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选用女子为官?

为了大秦的基业能够长久,自然是要的,只是这其中的度该如何把握呢?

女娃说过,上古时期的女子也能继承父亲或者母亲的一切,因为上古时期还有女子为王。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没有性别区分的时代,所有人只看能力,不看性别。

甚至于,那时的婚姻和如今都大不相同,如今是女子嫁入丈夫家中,而上古时期却没有嫁娶的说法。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女子和男子平起平坐,并不是男子的附庸,更意味着现如今的宗法制度都是错的!

若是没有嫁娶,那以男性血脉凝聚在一起的宗族还存在吗?以男性血缘传承的姓氏制度还存在吗?

若是真按照女娃说的那样去做,大秦必将天翻地覆,面目全非!

那是一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变革,整个国家所有的制度会都发生改变,宗族、礼法、律法、习俗、财产等等都会产生变化。

那样的变化,对于才刚一统天下没多久的大秦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风暴,一不小心就会让大秦这艘巨船被风暴打沉。

嬴政绝对不能接受那样的结果。

可是,若是不改变,大秦就会像夏商周一样,不过几百年便会覆灭,他传至万世的心愿会彻底落空。

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