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主系统的程序就是这么霸道。一旦18866的数据里出现和种田无关的东西,都会被上锁。

只是表面上,云清不能这么说,她只道:“你们看到的这些画面,都是我曾经的记忆。但我只亲眼见过我父教授子民神农之法,对于其他技法只是大致瞧过几眼,并不曾详细看过每个步骤。”

“原来如此。”嬴政恍然大悟,虽心有遗憾,却也只能轻轻叹息一声就作罢。

罢了罢了,他也该知足了,好歹有书籍,已经很好了。

“父亲。”正这么想着,忽然见嬴阴嫚走到他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说道,“父亲,请您准许女儿学习炼金术。”

?[50]帝女精卫 50:女官争议。

嬴政愣了一下,看着嬴阴嫚没说话。

嬴阴嫚又重复了一遍,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地道:“父亲,我想学炼金术,请您准许。”

嬴政一双剑眉慢慢拧了起来,很是不解:“为何会有这个想法?”

嬴阴嫚缓慢而坚定地道:“因为炼金术很神奇,对女儿有致命的吸引力;因为炼金师注定名留青史,女儿想在史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因为炼金术会给大秦带来改变,女儿想趁此机会建功立业。”

她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并不激昂,甚至有点平淡。

但正是这样,才让人觉得这是她仔细考虑过的决定,并非是一时心血来潮。

嬴政沉默着没说话,在心中思索着。

他在宫殿门口时,就听到了嬴阴嫚和精卫的对话。

他并非有意偷听,只是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最宠爱的女儿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才会情不自禁地驻足。

而听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外表文弱,斯文乖巧的女儿,内心深处竟然有这么多不满和不甘,甚至是很有野心。

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自己的孩子,胡亥是这样,扶苏是这样,嬴阴嫚也是这样。

嬴政一时间想到了很多,就那么静静看着嬴阴嫚,忘了说话。

嬴阴嫚良久都没有等到父亲的回应,忐忑地抬头看了过去,和父亲黑沉沉的眸子对上了。

嬴阴嫚心里一抖,但还是故意勇气说道:“父亲,人生于天地之间,若是庸庸碌碌一生,岂非遗憾?我既然来了,便想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为大秦留下点什么。”

嬴政仔细打量着她,见她神色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便点头答应了。

也罢,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情,女儿既然喜欢,就让她去做吧。

见他同意了,嬴阴嫚心里一喜,赶紧趁热打铁,道:“父亲,我......我,若是将来造出了船,我想跟着徐先生去海外。”

此言一出,嬴政顿时愕然。

云清和徐福也都呆了呆,诧异地看着嬴阴嫚。

嬴阴嫚要学习炼金术没什么,可她竟然还要跟着船去海外?

堂堂大秦公主,竟然要去海外?

嬴政的脸色沉下了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女儿知道!”嬴阴嫚毫不迟疑地点头,“女儿并非一去不回,只是想跟着船去天下各处看一看,像一只自由的鸟,飞过天下每一个地方。”

嬴政眼眸微闪。

自由的鸟?嬴阴嫚之前对精卫也说过这样的话。

她觉得自己在宫廷里不自由吗?

“父亲不是想征服天下吗?女儿学会了炼金术,再跟随徐先生去海外国度,遇到那些未开化的野人,便将我大秦技法传授于他们了,将他们同化成秦人。”嬴阴嫚的语气很坚定,面上满是憧憬,“女儿还可以学习炼丹术,这样便可以在旅途中炼制丹药,治病救人,进可造福四方,退可保住自己和船上人员的性命。”

她说完后,重重叩首:“这是女儿毕生心愿,恳请父亲准许!”

嬴政深深看着她,问道:“出海十分辛苦,你自幼在宫廷里锦衣玉食,可受得了那份苦?”

“受得了!女儿不怕辛苦!”嬴阴嫚赶紧表态,神色坚定。

嬴政接着道:“船长期行驶在海面上,看不到陆地,船上饮食或许会不够,也不新鲜,你真能接受?船行于海面上,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你很有可能会没命。”

“父亲,女儿知道会有这些危险,但女儿不怕,女儿已经深思熟虑地想过了,求父亲成全!”嬴阴嫚仰着脸,目光殷切地看着嬴政。

嬴政再次沉默了,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确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儿。

他一直以为这个女儿是乖巧懂事的,甚至是有点胆怯的,没想到竟然这般大胆。

嬴政的心情很复杂,他心里既有身为父亲的骄傲,有对这个女儿的欣赏。但同时,出海之事太过辛苦,且还十分危险,他并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受那份罪。

嬴阴嫚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轻轻笑了一下,语气很难过地问:“父亲,您觉得什么是幸福呢?”

她问完,却并不等嬴政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对于黔首们来说,能吃饱饭,有衣穿,便是幸福;对于贵族来说,能入朝为官,获得天子的赏识便是幸福;对于有抱负的人来说,能实现抱负是幸福;对于没有理想的人来说,平平淡淡的生活便是幸福。而对于一个普通男子来说,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便是世间最幸福之事。那么,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呢?什么是幸福呢?”

“是到了合适的年纪,便被父兄嫁人?还是嫁人后困在后宅中,成为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亦或者,是生出一个又一个的孩子,满足丈夫多子多福的心愿?”

“女子们出身贵族也好,出身平民之家也罢,似乎都逃不开这个宿命。”

“哦!对了,平民女子并未被困于后宅,因为她们需要辛苦劳作,养活一家老小。但这才是最可悲的,不是吗?需要平民女子劳作,便让她们出门,不需要贵族女子劳作,便将她们困在后宅。”

嬴阴嫚说着说着,把自己给逗笑了,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笑得肆意,并不顾往日礼仪。

笑完后,她抬起头,紧紧盯着嬴政的双眸,发自内心的感到疑惑:“父亲,您舍不得我吃苦受罪,却舍得磨砺长兄,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您更喜欢我吗?”

“不,并非如此!我知道,父亲您想对长兄寄予厚望,才会严格要求长兄,而我这个女儿不需要像兄长那般承担重任,所以便可轻松一点,不用那么辛苦,是不是?”

“可是父亲,这样真的是为我好吗?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既然爱我,为何不把我培养成翱翔天际的鹰,反而要让我做一只被关在笼子里,供人赏玩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