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茗见被点名,只能匆匆把碗筷摆好,而后挽起衣袖,开始给梁晔净手来。
她是专门学过这个的,甚至在净手时逗弄勾火的技巧,都已经娴熟到不需要刻意发挥,动手时就能下意识摆弄出来。
落茗的指尖落在梁晔的手心处,似四月烟雨,绵柔却又缠缠。
梁晔在这番技巧下要是没点半火气,那他可能需要看看大夫了。心想若不是自己老爹走得早,否则这等尤物摆在后院,只怕徐氏都得愁出半头的白发。
就在落茗还想仔细帮梁晔擦拭指尖时,梁晔却突然抽离了手,落茗手捏着帕子,扑了个空,惯性地击打在水里,一下溅出不小的水花。
水珠从她细滑如羊脂的脸蛋上滑落到衣襟之中,领口立马濡湿了一片,她却不曾察觉,而是惊慌地看着梁晔腰间被水花打湿的一块地方。
“老爷赎罪,奴婢第一次做这个,有些粗手粗脚,奴婢这就帮你拿一身干净的衣裳去。”说着,落茗像是身后追了老虎似的,快着步子跑了出去。
茶花是负责用手托着瓷盆的,除了衣袖湿了些,倒是不曾被溅到别处。生怕落茗被责骂,赶紧道:“都是我手臂不稳当。”
只是梁晔倒并未表现出怒气来,只挥手让茶花下去。
茶花不安地守在门口,见落茗不多时便托着干净的衣裳回来,本想接过她手里的衣裳,替她送进去。
落茗领了茶花的好意,却也不想白白连累了她,只自己推门,进了书房。
“老爷,衣服奴婢拿来了,容奴婢伺候你更衣。”落茗心里其实很是不安,因而一直把头垂得低低的,算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态度。
我见不着,你就不生气了。
也因此,她没发现,梁晔的视线满满从她尚带水珠的脸,慢慢滑落到她被打湿的衣领上头。
如今已是暖春之计,人们大多换下了小袄,换上了轻薄飘逸的春衫。
落茗这一身鹅黄带绿的春衫,一沾水,便立马湿透,沾在雪肤上,勾勒出隐隐约约的线条,诱人探入。
落茗低垂的下颚被一只手指勾了起来,她有些不安地看着手指的主人,却被当头砸了一件衣服下来。
梁晔把落茗拿来的干净衣服丢在了落茗身上,遮住了她的眼,也遮住了她被打湿的衣领。
“我不喜这一件,再去换一件来。”
落茗拉下衣服,心里倒也没什么波澜只当他大老爷脾气,连连转身,准备重新给他换一身新的来。却又被他喊住,“做我的丫鬟,需得时刻记得体面才行,湿哒哒的,像什么样子。”
落茗不敢惹这位瘟神,赶紧道:“奴婢这就去换。”
等她换完衣服,也把梁晔的衣服拿来之后,梁晔已经吃上了,仿佛并不在意腰间那一处被打湿的地方。
落茗这回长了个心眼,多拿了几套过来,就看大爷喜欢哪一套了。“老爷,要不先把衣服换了,否则挂在身上,容易着凉。”
梁晔抬头看了一眼落茗,她把全身的衣服都换了,脸也擦得干干净净。忽然觉得失了好胃口,遂放下筷子。“收走吧。”
茶花听到声响,赶紧同一小厮进来收拾,没有落茗插手的机会,只能继续唤大老爷更衣。
这回梁晔不再折腾落茗了,由着她把试衣服换了下来。只是这一回,落茗显然有分寸的多。
因为她在回去换衣服的路上细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小心,于是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以这会完完全全是打着筋骨,一举一动都带着万分刻意的小心。
自然的,那些深谙在心里的技巧,也被她压制的很好。
梁晔心想还说方才不是有意的,被他一通训斥,倒是老实的很啊。难不成这女人是真的对自己有意,这才试图勾引?
梁晔从没碰过女人,当年及冠的时候,倒是差点有了通房,结果还没等他准备好,那丫鬟便被他老爹给纳入了房里。
他从小就看着他父亲拥有满院子的姬妾,而且姬妾越来越多,但厌恶却是与日俱增。
只因他母亲白氏厌恶,而母亲对孩子的影响力是极大的,连带着,他也觉得梁府的后院,污浊不堪。
而当那个差点成为他通房的女人投身入了他父亲的后院,变得同满院子姬妾并无不同,甚至兴风作浪的本事连他在外院都有所耳闻之后,他忽然有种逃脱一劫的感觉。
之后便拒绝了顾妈妈想要再为他找通房的提议,还换去了院子里所有的丫鬟。
第10章 煎茶换衣 而落茗非但是他父亲……
而落茗非但是他父亲的姬妾,还是个不太安分的女人。
按理,他应该立刻下令把她逐出去的,但他刚才看着她刻意的引诱,非但没有厌恶的感觉,甚至还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看着她被自己支使地团团转,而后露出怯懦害怕的样子,他竟觉得很有意思。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态度会发生变化,或许是因为真正让他厌恶的源头已经不在世间。
所以他先前才会同意顾妈妈的提议,准许他的屋里有婢女伺候。所以自己之所以对那个婢子不会感到厌恶,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一刹那很短,他却想了很多,也不一定非要让那个婢女离他远远的,毕竟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娶妻,放着个心术不正的婢女在自己身边,倒也未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历练。
落茗自然不知道梁晔心中所想,战战兢兢地帮梁晔换上干净的衣服以后,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老爷可要用热茶?奴婢煎茶的手艺虽然上不得大台面,却也小有心得。”
她怕这位活阎王依旧不顺眼,赶紧想方设法地讨好他。
小有心得,看来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啊,梁晔闻言倒是来了兴致,想看看落茗还有什么招数要使,“如此,那便试试你的手艺吧。”
扬州商人多茶商,想要投其所好,自然得在茶艺一道上下足功夫,落茗记得自己刚学煎茶的时候,手腕被大妈妈挂了几个硕重无比的大沙袋,要她连着支撑半个时辰才能算过关,而且还每日不断往上头加重量,若支撑不住,那就免不得一顿责罚。
若是手腕被勒得红肿,自有伤药能保证她手腕不留痕迹。
在这番训练之下,落茗的手腕被练的极为平稳,煎茶倒水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美人伴着茶香在烛光下,足够能入画中。
光看落茗摆出的架子,梁晔便知道她所言非虚,这会端着她捧上来的香茗,清香浓酽的气息绝对称得上是上佳。
“你叫落茗对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