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赐喝完凉水,才转过身,薄唇发出的嗓音就跟被浸过似的,透着几许寒意:“我们什么关系?”
邢心宜被这几个字给回击的,哑口无言。
她脑海中一恍惚,似乎忘记与裴赐从不是正常男女朋友关系,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在他心底的地位很重要,以正牌女友的身份自居。
如今被提醒,邢心宜的心情百感交集,带着难以形容的不甘心。
“裴赐,你是不是因为养母去世和公司被恶意针对的事被影响了心情?我能陪你渡过难关的……我可以。”
裴赐听到她这番话,薄唇似讽的勾起弧度。
低低一声笑,倒是跟打醒了邢心宜似的,渐渐地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
都是情商高的聪明人,又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
先前关系疏远,她还能自我安慰是裴赐被养母病逝的事脱不开身,后来经营的公司在行业内,遭到了谢家那边的阻碍,裴赐又忙着搞事业,她索性拿着离职信,想去助他一臂之力。
结果遭到裴赐拒绝,反而给了她一笔钱,搞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室。
邢心宜那时是笃定了与裴赐会长长久久在一起的,结果到头来,却被他踢出局,当初那笔钱到现在看来,是她误解了他想散伙的深意。
能想通这些,邢心宜唯独想不通为什么裴赐要这样对自己,没问个明白也就不罢休。
安静宽敞的室内,只有她的声音暗哑地响起,格外清晰:“裴赐,你如果不想跟我在一起,为什么重逢以来,不拒绝我蓄意接近?在离婚后,也跟我保持着联系,从不拒接我的来电和消息,我借公司名义,陪你出差,又被你秘书误会是老板娘,为什么你从不开口解释一句?”
“还有……那晚你吻过我的。”
邢心宜回国以来,对裴赐是越陷越深,已经到了无法掌控的局面了。
偏偏又不愿意这样放弃,走过去拽住他的手臂,眼中含泪控诉道:“裴赐,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
在她坚持要讨个说法,在几秒后,只见裴赐薄唇轻扯,声线都是淡到没感情的:“你指那个吻……”
邢心宜满怀期待之下,下半句,却把她打入地狱:“给你的那一笔钱,还没结清么?”
“你什么意思?”
裴赐索性说的清楚点,分明是那么温淡无害的一个人,薄情寡义起来也刀刀见血:“邢心宜,这笔买卖你不亏。”
邢心宜这辈子都没让男人这么侮辱过,整张脸都是苍白的,险些说不出话。
半响后,才咬着牙恨道:“除了这个呢,你还陪我吃烛光晚餐,看音乐会,送我花。”
“这些就能打动你了么?”
裴赐这一问,将她的手拿开,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下袖子,幽静的眼神透着极淡讽刺。
邢心宜知道自己还要说下去,只会受到更大的难堪。
在校园时,裴赐为了追求她,做的事远比花钱吃一顿昂贵的烛光晚餐要有情多。
邢心宜在就习惯被他捧在手心里,哪怕是重逢后,明知道裴赐已经成为谢家的上门婿,深夜在酒吧里,当看见他所谓的妻子打来电话时,她还是有那个资本,将裴赐的手机抢来扔进玻璃盘里,带着点儿恃宠而骄的姿态看着他的反应。
最终裴赐无限纵容她,真的都没有接电话,在凌晨前,还开车把她安全送回家。
邢心宜回想起这些,从未怀疑过是裴赐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甚至还深陷其中,唇抖着,不停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样玩弄她的感情
看她失魂落魄。
看她到头来把自己折腾成了一场笑话,很好玩吗?
事实还真是如此残酷,裴赐给的痛,是直接诛心的,也让邢心宜终于醒悟过来,不禁后退两步,满眼的震惊:“原来都是假的,你从来都是在看戏一样,看我像个小丑在上蹿下跳,以为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了,又给我一巴掌,让我清醒。”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凉凉的笑了起来:“裴赐,你是在报复我。”
裴赐没有否认这句话,冷淡看着她又哭又笑的。
邢心宜身体不稳,跪坐在地上,眼泪就跟不值钱似的往下流。
太讽刺了,当初她唯利是图,将裴赐当成备胎,践踏他的一片真心。
现在动了心,却报应在身,裴赐也学她,将当年的所作所为都还了回来。
邢心宜突然感觉冷的厉害,连指尖都是冰凉的,恍惚抬起头,双眸通红,偏执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破碎的声音从喉咙挤出来:“裴赐,你真的没爱过我吗?”
“爱过。”裴赐说出这两个字,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凝视着她这样狼狈的姿态,嗓音不紧不慢往下说:“邢心宜,你要是没回国,倒是让我一直以为爱的是你。”
“回国后呢?”
“索然无味,发现也不过如此。”
……
裴赐最后一句话,等于是压垮了邢心宜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半点情面都不留。
她是女神,身边追求者多到数不胜数。
却被告知,也不过如此。
邢心宜彻底绝了和裴赐旧情重燃的心,恍惚着走出面前这扇门,踏出去第一步,也就意味着多年纠缠不清的情分断干净了,不过离开之前,谁也别想好过,她回过头,对站在屋内的裴赐冷笑:“你亲手成功毁掉了我的爱情,我诅咒你这辈子都无法得到谢夕的爱。”
情这个字,太弥足珍贵。
在这利益至上的世界里,不是谁都配得上的。
门彻底被重重关上,裴赐独自坐在沙发上,对邢心宜的诅咒是半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