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夫妻俩，早就形同陌路了。

谭司文到底是没能留下，除夕夜从家里出来开车穿梭在近乎空旷的宁海市区，最终回到了租住的房子。

那是他留有喘息的地方，所有平静压抑下沉默的宣泄口。

【??作者有话说】

开始交代一下人物的家庭背景，或许会有些无聊(╥╯^╰╥)

◇ 第31章 礼物

年是在家里过的，谭司文并没有在租住的房子里囤年货。

眼见着存粮已经所剩不多，初三那天傍晚谭司文准备去趟超市。

考虑到目前还在年假中，最近的中型超市估计已经关门，所以他直接开车去了离得最近的大型连锁超市，没想到还能碰见徐朔。

从超市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室内外温差有些大，谭司文被冷空气突击，浑身打了个颤。

当下环境有点像在宜河下雪前的色调，路上没几个人影，连汽车都没几辆，昏黄又寂寥。

谭司文将手提袋放进车后座，关上车门的一刻视线越过车顶忽然看见了街对面停了辆很眼熟的车。

或许是因为过年，徐烨也从锦川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东西，跟在徐朔身后从门店里出来，一抬眼刚巧和谭司文对上视线，然后下意识转头看向他哥。

谭司文关上车门起都不到三秒钟，要是没被看到他还能悄无声息地溜走，现在被瞧见，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

他不知道对面兄弟俩在说什么，只能见到在停止对话后徐烨拎着袋子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朝他点了下头作为招呼，随后走到不远处，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徐朔则仍旧站在原地，对着谭司文招了下手。

这动作看着有点不礼貌，楼下邻居在小区遛狗也是用的同样姿势。

不过人就是逃不过一个比较，相比于以为徐朔抬下巴，能招手应该已经不算敷衍了。

徐朔拉开车门从后座上拎出来个什么东西，抬头见谭司文左右张望着，确定无往来车辆后将两只手揣在口袋里小跑过来。

他穿了件略显臃肿的米白色棉衣，跑过来时额前的刘海被风吹散，露出光洁的额头，像是沉浸在过年休假头脑放空的状态中，脸上的表情有些呆呆的，在等着自己发话。

徐朔抬手，将不大礼品袋放进谭司文怀里。

被迫接下的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借着路灯下的光看清了上面仅有的品牌logo，然后缓缓抬眼看向站在对面的人。

“新年礼物。”徐朔道。

而谭司文则愣了半晌，既惊讶于送的东西，也惊讶于行为。

礼物往来并不稀奇，但不论对公还是对私，通常都是由谭司文确定礼物，最后再以公司或是徐朔的名义送出。

他没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抱着袋子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伸手将东西递了回去。

徐朔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没有要掏出来的意思，视线从袋子转移到谭司文脸上。

“收着吧，就当过年讨个彩头。况且，到底是你吃亏。”

谭司文眨了下眼，有一瞬间控像是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呆滞又苍白。

助理没有当成他这样的，白天晚上都得围着老板转，签了卖身契一样，还只能领一份工资。

他们之间的关系说成是什么都很牵强，感情与悸动都有，却仅限于维稳在当下，支撑不了以后。

或许确实很合得来，但谁离了谁都能像之前一样活。没有谁能义无反顾的付出，就注定不会有刻骨铭心的羁绊。

要怪就只能怪他们都太克制冷静了。

谭司文觉得像有根刺，悄无声息地全部扎进心里，缓慢的呼吸中察觉不出，却时不时地在隐隐作痛，就只当是幻觉。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将伸出去的胳膊收回，双手揣进棉衣兜里，和徐朔一样的姿势，昂贵的礼品就这么吊在手腕上。

“多谢。”

他的声音很轻，和着冷硬的风一道灌进徐朔耳朵里。

“生气了？”

“没有。”

徐朔不知怎么回事，瞧见这样的谭司文，竟然笑出声来：“别撒谎，你可骗不了我。”

他是忘了徐朔识人的本事，于是闭上嘴不再讲话。

说生气倒也不至于，就是有些无力。他的懵懂与悸动都??来得太迟，却偏偏对上的是徐朔，必定在情感上讨不到什么好处。

利益关系实则是最简单的关系，只是这令他那一点心动稍显肮脏。可平心而论，谭司文也不觉得自己的感情足够热烈高贵到用金钱衡量都是侮辱的程度。毕竟，他们在此前都独立生活三十年，谁又能是谁的无可取代。

徐朔随口的“讨个彩头”，价格估计是他两年年薪的总和，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于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彼此拉扯与试探终于在此刻落下帷幕，所有繁杂凌乱理不清的思绪，都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

此刻谭司文内心无比平静，像是所有飘忽不定的思绪都迎来了最终的归宿，他真诚道：“谢谢，新年快乐。”

这回换徐朔说不出话来。

他承认在面对谭司文时，骨子里压抑已久的恶劣心总是忍不住冒出头来。每看到谭司文因他而出现与以往不同的情绪波动，心里总是有种很特别的情绪。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以一种持续稳定的形态生活了许久，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有这样一面。

所以在看到谭司文忽然平静时，徐朔感到有种错位感，似乎一切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