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澧思索了一会儿,试探道?:“赵大人家中应该也有妹妹罢?”
“自然是有的。”唱台上词曲未停,赵枢遥遥观赏着?, 也没看李澧。
“怪道?如此,家中有妹妹的人大多都看不?得这些……毕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李澧衬度着?道?:“看来那位小姐很得赵大人宠爱了?”
赵枢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杨贺昌:“不?管是否亲兄妹,只?要一道?拜了先皇与如今的太后, 那便是同一根藤下顺长的,天地祖宗都看着?呢,如何能做出这等违背伦理的事情。戳脊梁骨都是轻的,日后过了黄泉,怕是也要让先祖蒙受羞辱。”
赵枢对此未置一词。
晚宴作?罢,李澧让人安排他们到?客院歇息。丫鬟正在一旁整理床榻,赵枢在窗边坐着?散酒。不?过也就喝了两杯,李澧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却也不?至于真的醉了。
坐了一会儿,正要解开衣带歇下,不?想那已然整理好床铺的丫鬟却立在一旁不?曾走。
那丫头站在烛光底下,面色红润,头上插着?钗子,穿了绯红的长裙,腰带松松的。他立刻明?白这是李澧的意思。
这等人家都有丫头暖床榻的习气。久而久之,铺床的丫头便默认是床上伺候的了,尤其是同僚之间互相招待,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了。
丫头见他看过来,立时红了脸,走过去欲要给他宽衣。
“你?下去吧。”
话音方?落,伸出的手孤零零地横在半空,她胸中好像有些发胀。府里的规矩便是伺候了哪位爷,总兵大人就会放了身契让跟着?走。她是想离开总兵府的……
无奈只?能低头称是,很快离开。
周述真候在门外,眼见着?那丫头抹着?泪出去。人欲谁都有,他也有,尤其是他们这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命的人,欲望来得会更强烈。他们这样的人,有的自己料理,也有的往青楼楚馆去。
倒是赵大人,这些年官场逢迎,往他身边送胡姬美婢的也有不?少。只?是不?见他真的留哪个?。
客院灭了灯。
直至深夜。
夜里寂静得很,夏夜里窗外响起虫鸣声,漆黑又安静,檐上挂着?的灯笼摇摇晃晃,有些让人心里发寒。不?知为何,今夜总有种让人不?安的感觉,他更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又过了两个?时辰,月上中天,树梢上忽然响起一阵惊鸟的声音。十几点黑影从天边咿呀飞过,更添几分诡异。
一侍从道?:“今夜怕是要出事。”
周述真看了他一眼:“好好守着?就是了。”
话音未落,院落外果真响起阵阵脚步声,仔细听还有盔甲碰撞的声音,火光冲天。
门外守着?的侍从一个?激灵,周述真立刻反应过来,推门往房中走去。未至里间,却见屏后有一人安静地坐着?,根本不?需要他来唤。慌慌张张的不?成样子,周述真缓了口气,低低地喊了一声:“爷,有人来了。”
院外忽而传来破门声,还有丫头被吓得惊叫的声音,铜盆掉落在地上,砸出扑通一声响。
门外三五人举着?手中的长刀,被逼退至房内:“总兵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大人是陛下钦定的巡抚,奉命前来辽东,协调辽地军政,与您的地位不?相上下。您这样带着?士兵持刀入内,是与叛王一伙的吗!”
周述真的眼神也凌厉起来,刷地一声,拔刀相向。
门外俱是身着盔甲的兵士,高举着?火把,李澧被簇拥在中间,笑了笑道?:“赵大人,自你?跟杨大人到?广宁,我可是好酒好菜招待的啊,你便是这样报答我的吗?”挥挥手,士兵隔开一条道?来,两个?穿着?盔甲的兵士压着一人走到了最前面。
周述真一瞧,这赫然不?是王仪?
王仪整个?人都在颤,高喊道?:“大人,蓟州总兵官就在城门外,可是……可是李大人命人布了箭手。”他正是想着偷偷进来想办法?,李澧却是快了一步,立马将他抓了起来。
说完,颤着?身子抬头,才见屋内屏后终于走出一人来。
“李大人,我只?是请蓟州兵官大人过来商讨讨伐叛王事宜罢了,你?将他拒在门外又是什么意思呢?”
侍从左右散开,赵枢走到?了檐下,定定地看着?这一院子的人。王仪好像看到?了救星,只?是想想眼下的处境,便是赵大人都自身难保,又如何保全他呢……心中不?免感到?绝望。
李澧大笑了起来:“若是蓟州的兵马真的进了城,我这总兵的位置坐不?坐得住,就得另说了。”
“赵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在辽东过得很好,不?想打破这种的平静。也希望赵大人不?要挡我的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好么?”
李澧说罢,微微笑了笑,挥挥手,两侧的士兵立马将院子团团围住,刀也抽了出来,目露凶光。
王仪闭了闭眼,心道?此次真是要栽在这杂碎手里了……
李澧看着?檐下立着?的人,心中早有八分胜算,正想着?究竟是将此人就地处决,还是送给辽王殿下邀功请赏,思索着?,抬头间却见赵枢已然下了石阶。
“李大人,还记得筵席上你?与我说过什么?”
他缓缓下了石阶,继续道?:“辽王殿下与金城公主……似乎颇有情分。”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澧心中一沉。
赵枢笑道?:“圣上命我督抚辽东战事,公主的安全自然也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在我入广宁之前,便让人去请了她来……若是今日蓟州的兵马进不?了城,李大人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金城公主是前朝遗族,只?是养在后宫而已。眼下局势乱得很,死一个?公主而已,陛下不?会大张旗鼓地命人查。
他只?是在赌,赌这位公主在辽王心中的位置。赌李澧敢不?敢让这位公主死在广宁城中。
李澧笑起来:“赵大人也未免太自大了些,蓟州的兵马进来还有我的位置么?金城公主又如何,不?过是辽王的内帷之宠而已,没了她还有别人。女人么,左不?过就那些事儿。”
“是么。”赵枢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李澧的刀近在眼前。
周围的士兵见状都警戒起来,只?是自家大人未曾发话,也不?敢擅自动手。
“赵大人,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李澧见他越走越近,狠了狠心逼近了他,将刀架上了他的脖子:“我劝你?最好把公主交出来,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赵枢任由他的刀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