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她寻着册子登记的经架而?去?。听见有人在说话……

“南藏与北藏在经、律部分是一样?的,只是在论藏部分有一些差异,慧觉师父很喜欢这两部经书,您若有兴趣下次可?以拜访方丈。”寺僧正说着话,却见这位大人的目光看向?了他身后。

转过头去?,只见经架旁,一位穿着杏色小袄,绫棉裙子的姑娘正看着他们。

窗外吹来一阵风,梁枋上经幡微动。

王嗣年只看见那双盛满秋水一般的明?眸。

他没有说话,难得地顿了一下,寺僧也站在一旁,以为他们认识。

赵明?宜:“我,我来找这个……”她有些尴尬,只指了指王嗣年手上那本书。经书是线装的,棉纸黄色封皮,上面写着‘北藏经’。

说罢又将手里的册子递给僧人,说阁楼下有人在找这本书,以为丢了。

“肯定是圆净师弟了,他年纪小,刚来寺庙还?不熟识,不知道我拿走了这本书。”寺僧挠了挠头,接过她手里的册子。应该是知晓那位师弟的性子,怕他哭得整个寺庙都知道,便急匆匆地下了阁楼去?找人。

她又看着王嗣年。

“您上回与我说要用宣纸补我的伞,我找了很好?的生?宣……知客师父融完纸后,与我说糊不了,会把好?的伞面弄坏的。我的已经弄坏了。”她隔着经书架远远地与他说了这句话。

“所以如果你以后也要补伞,还?是不要用宣纸了。”她提醒道。

只是说完后知后觉,这人气质衣着都不像是买不起一把伞的样?子……谁人会像她一样?去?补一把破掉的纸伞。

她要下楼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笑,雅致又柔和。她又回头。

王嗣年却先她一步下了阁楼。

走在她前面,笑着与她说:“你的伞还在寺里吧……如果在的话,你可?以找来给我,我给你补。”王嗣年指了指藏经阁旁的抄经堂:“你在这里等我吧。”

赵明?宜想说不要了。她都不认识他,怎么?好?麻烦人家帮自己做这个。实在不行还?可?以托舅舅再找人制一把。

王嗣年却已经往抄经堂去了。

她左右不定,挣扎了一会儿,只能让梨月回去?拿。她在门外远远地等着,并没有进去?。

“你回府将我案上的那盒磁青宣纸拿过来。”他低声吩咐侍从,而?后请抄经堂的寺僧为他清出一张桌案,备一些清水,还?有刷子,剪刀等物。

侍从听完后愣了一下:“若要回府,那可?得用快马。”而?且那盒子磁青纸是宫廷赐下的,听大人的意思?是要拿来给这姑娘补一把伞……

王嗣年没有抬头:“你要用脚走回去?也无?妨。”

侍从跑得飞快!

梨月将伞拿过来时,他的侍从也到了,应该是走得急,额头沁出了汗。她站在门外看他动作,却是太远了,不太看得清,只见到他低身伏在案上,青花的伞面遮挡了他半张脸。

她又想起了文殊兰。

王嗣年把青花伞给她的时候,只见这姑娘轻轻地笑了起来,脸庞白白净净的,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想好?。

“你在家会受委屈么??”他不知为什?么?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侍从在一旁已然惊骇无?比。

“啊?”她疑惑地抬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明?明?也不认识她。她虽然多谢他帮自己,却也不愿意透露太多,只回道:“自然不会。”明?湘虽偶尔找她的茬,却有母亲与大哥护着,也不算受委屈。

王嗣年以为,依着赵溪亭那样?强势的脾性,他的妹妹大抵也是骄纵着长大的,说不定会欺负她。……明?明?两个都是妹妹,赵枢也委实偏心了些。

淡淡地嗯了一声。

天色渐暗,侍从给他准备车架,赵明?宜抱着伞,与他有着一些距离,远远地问他:“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我要怎么?谢您呢?”礼数要周到,母亲教过她。

王嗣年想了想:“以后再说吧,等你下次见到我……”忽而?觉得不妥,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便只能淡淡地转头。

却是已经走远了。

这人真的很奇怪,她是闺阁里的小姐,如果不是住在这大音寺,他们都不可?能遇见。她马上就要回家了,怎么?会有下次呢。

她摇摇头,带着梨月走了。

方才送磁青纸用的是快马,他们回去?的时候便也没用车轿,径直打马而?去?。却是往刑部的方向?去?的。

到的时候已经夜深了。更深露重,早已准备好?的狱卒点了火把,在漆黑的夜里带了一名死囚进来,只是在弄进牢房之前,忽而?将人用刀反扣在墙上,低声道:“听好?了,你已经是死罪,不如用这条命为老?娘孩子搏一条出路,也算你是条汉子!”一半威胁一半安抚。

死囚脸上一条刀疤直接横到脖子上,咬着牙道:“只盼大人你说到做到,把剩下的银子给到我老?娘手上!”眼中都是血丝。

狱卒这才放开他。

王嗣年在暗处,盯着把人替了出来。

不过一会儿,一头上套着黑布的囚犯被压着上了马车。他看了一眼,吩咐道:“送到赵大人手上。”

马车遥遥驶去?。

赵枢从督察院下值,锦衣卫指挥使张济崖置酒招待他。道是因着上回底下人没管好?,惊扰了他府上的女眷,所以把人抓来给他赔罪。宴上珍味不少,也是下了功夫的。

魏三拖着没多久打过板子的屁股过来敬酒,嘴上连声赔礼。只微微抬头,却见氤氲的烛火下,那与指挥使对坐的人,神色十分的淡。让人看不清情绪。

那样?出色的一张脸,在这位大人身上,属实有些浪费了……

魏三脑子里七歪八想,姿态却是放得更低了。

张济崖职位虽不低,却也不想因着底下人犯浑,轻易得罪他。因此也是连连说和。

赵枢只喝了一盏清茶。

从张府出来后,天已经擦黑。冯僚早已备好?了车马,上了马车才道:“王大人已经将人替出来了,眼下正在东平街的宅子里,我已经确认过,人没错……您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