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一只猫,一大早便被他顺了毛。高高兴兴地起来送他。
站在门廊下,她给?他系斗篷:“我?晚些时候让厨房炖鸽子汤,等你回?来。不要太晚,会炖老的。”指尖在他袖口上流连。
赵枢看着她纤细白皙的手。
心下喟叹,按着她在怀里道?:“那你等我?回?来……”
缱绻的尾音,让人听了脸红。
刘崇是?在午后过来的。带着四个管事,一并?带过来的还有账房的账册。从?前?大人并?未娶妻,所以内院的账跟外院都?是?一块儿做的,没?有刻意区分。
如今却不行了。
内院的一应事务都该交到夫人手中。
“这是?内院库房的钥匙,一共三把,都?在您这里了。若要支出银子物品什么的,往后都?得过了您的手才行。府里的产业很复杂,爷吩咐过,您可以慢慢熟悉,不用着急。”刘崇交了钥匙,心里反而更沉重了起来。
夫人身边有万青。到时候肯定是要帮衬夫人的。
他接了手,自?己就要往后退一退了。
“我?知道?,昨日他已经跟我?说过了……”她看见?刘崇一直在喝茶,心里也猜到他的想法:“这么多年辛苦先生了,只是?我?刚来,很多事还不清楚明白,恐怕有些事还得讨教您才是?。”
刘崇是?书房的人,该有的礼遇还是?要有的。
她不能一上来就寒了人的心。
刘崇果真话又多了起来,给?她介绍起府里的事情:“从前内院只有一位主子,所以服侍的人不多,后来往锦州下聘,爷让属下又添置了一些人……”
说了许久,又道?起账房来。
“如今是?我?在管着,四位管事,您可以添一位进来,以后就听您的差遣。若是?您下午有空,也可以看看属下拿来的账册,过一遍手您就熟悉了。”
下午下起了大雪,她确实也没?有出门,让梨月点了灯火起来看账。
蓟州是?军事重镇,内外都?不可掉以轻心,她必须对家里的事情?一清二楚才行。
只是?她于一笔帐目始终有些不解,差人唤了管事的来问询:“家中并?无那么多铜铁器具,为何这项会有如此大一笔支出,我?记得府里只有银楼,似乎不做铜铁生意。”
前?代盐铁是?官营的,只是?到了这一朝,官署对铁业有所放松。允许私人冶炼经营。
管事看了眼那笔账目,吓得手一哆嗦:“这,这是?京师隆大人家的生意。”有些战战兢兢地:“蓟州有铁矿,且多山林草木,燃料充足,隆大人多年前?便在这里设了冶炼场所,专做农具铜鼎等物。后来大人到任,便将产业交给?了赵家打?理,也算给?隆大人行了个方便。”
“原来是?这样?……”
管事连连点头,吓出一身汗来。
这笔帐本该删减掉的。
赵明宜让他下去,又看了一会儿,才去厨下盯着灶上的鸽子汤。
天色渐渐地黯淡下来,赵枢从?官衙回?来,刚至仪门便看见?刘崇匆匆过来,回?禀了今天的事:“是?我?的疏忽,让夫人看见?了那笔账,管事掩了过去,说是?隆大人手里的生意。夫人看起来也信了。”
他怎么敢说这笔银子是?用来打?造兵器的。
赵枢听完顿了片刻,冷声道?:“你做事何时如此不利落了,我?看你该好?好?反省一下。”
“是?属下的过失。”刘崇吓一大跳,心也悬了起来。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赵枢本不欲与他在这时计较,吩咐道?:“以后给?夫人过目的东西,你都?再过一遍,该抹的东西都?抹干净了。”
“是?。”
刘崇应声退下。
进了内院,方至厅中,果然闻见?浓郁的鸽子汤的味道?。他的妻子正站在桌前?,用汤匙轻轻尝了一口碗中的汤。氤氲的热气把她的脸蒸红了,偏头看见?他过来,面上绽开一丝笑:“我?还说呢,我?都?叮嘱过让你早些回?来了,你肯定不会诓骗我?的。”
他走了进来。
她走过去替他解了斗篷,闻见?他身上风雪的气息。
“你嘱咐了那么多遍,我?自?然是?要早些回?来的。”他面上带着笑,手上冰凉,便没?有去拉她的手。径直坐在了桌前?。
她高兴:“我?给?你盛汤……”话也没?有停歇:“这是?厨下的妈妈教我?做的,我?炖了很久,用了些你喜欢的香料,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拿了一个白瓷碗在手里,亲自?给?他盛。
有些烫,她忍不住地换了只手。
赵枢先她接了过来:“我?来。”
坐在一块儿用饭。
她坐在一旁看着他,满怀期待。
赵枢尝了一口,没?有说话。
“怎,怎么样??”她见?他没?有皱眉,也没?有说话,一时摸不准自?己的手艺。在想自?己是?不是?盐放多了,或者做得太清淡了。
她脸被蒸得起了一层薄晕,鼻子也有一点红,眼睛清澈明亮,看着他的时候带着一点紧张。赵枢觉得她可爱极了,把她带到怀里:“很不错,有蓟州的味道?。”
她呆愣了一下,用力地捶打?他的手臂:“那你不说话!又在逗弄我?了!”
“你可爱我?才逗你的。”他笑着喝汤,也没?有否认自?己的行径。
却把她说得脸红了。
“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说我?了……让人听见?不像话。”从?前?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文静可爱便罢了。可是?现在她嫁了人,这样?说多少?有些不稳重。似乎不太好?。
手里的汤很快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