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对虫动手。

之所以是第一次,是因为先前的追逐战里,他一直处于被动手的位置毕竟追击他的都是一些身高体壮的军雌,一个个的,恨不得将他拆吞入腹,能从这些雌虫底下活下来,捡回一条命已经是走运,陆辞哪里敢和他们动手,因此现在对付的这只雄虫,可以说是陆辞在这条逃亡道上第一次下狠手。

不过下狠手又怎么样,反正是虫,又不是人,陆辞当然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更没有丁点需要被克服的心理障碍,举起刀,就要狠狠向下刺去。

反正都是虫!

“哗”

然而这一刀并未让陆辞如愿。

地上的虫猛然翻了一个身,刀刃堪堪擦着衣服刺在了地面,陆辞还想动手,但对方已经起身,紧紧看着他,“你究竟是谁?我没见过你,你拿我的通行证,是想借我身份进伊诺兰卡学院吗?你想对那些小虫动手?”

他明明极其痛苦,眉间更是因为剧痛紧紧锁在了一起,可摆出的,却是另一副架势,“不管你什么目的,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话落,这只雄虫更是不管不顾,以一副飞蛾扑火的姿势,猛得扑上来。

该死的雄虫!

陆辞心里烦躁。

没想到这只雄虫这么捅都不死,还有力气说话和扑上来,陆辞干脆短刀不用,一拳挥了上去。

雄虫终归是雄虫,废物又无用的东西,挣扎的两下不过负隅顽抗,所以这场战斗,陆辞理所当然赢得胜利,将对方重击在地,彻底动弹不了。

只不过因为这一遭,他腹部尚未愈合的伤口也重新裂了开来,一动就生疼。

这伤口,是他在逃亡路上被一支军队追击,其中的一只雌虫的枪弹打中致使的。

子弹穿入他身体的一瞬间,剧痛差点让他失去理智,陆辞痛得大喊,无法站起,还是系统紧急帮他屏蔽住了痛觉,他才能勉强起身,拖着身体继续逃亡。

就这样,陆辞忍痛度过了几天,直到见到伊诺尔,嵌在腹部内的子弹这才被取了出来,因为没有更多的时间好好处理伤口,所以陆辞腹部的伤只来得及撒上药粉,再用绷带绑住便匆匆结束,如今重新裂开,自然痛得不行,想到还有要事要办,捂住腹部就要走,谁想向前走的前一瞬,脑海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那痛如针扎般,密密麻麻,刺在他大脑的每一处,一瞬间,陆辞跪在了地上,双手撑地,回过神来时,身上大汗淋漓,“妈……妈的,这是什么?!”

【是那只雄虫的精神力。】

“什么?!”没有比这个时刻比这个时候更让他愤怒的时候,陆辞转身,就要冲向白诺,“我杀了他”

【不行,快走】

罕见的,系统阻拦了他。一向无波无澜的机械声在此刻也隐隐显出了几分急切,【时间不能在这里耽搁,那只雄虫已经是强弩之末,不用管他自己就会死,伊诺尔那里已经被发现了,我们要在军队来之前劫持到雄虫!】

草!!!这些雌虫的速度怎么这快!

抑制住心中火气,陆辞头也不回的前往跑去。

不是没有想过把这只虫直接劫持,作为虫质,不但省去闯入雄虫学院的力气,还减少许多风险,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头,陆辞便自己将它驳回了。

不行。

成年雄虫的体型太大,不但带走不方便,其他地方风险也不少。

光是力气要比那些小废物大上不说,还有精神力,保不齐自己劫持途中会被对方反将一军,到时候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为此,陆辞当即否决了这个念头,如今通过夺取通行证这一遭,他当然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下错。

死雄虫,这么能挣扎,要是真贪图省事,直接劫持了,还不知道还要闹出多少幺蛾子。

不敢再停留,生怕那些军虫在自己劫持到小雄虫之前赶来,陆辞可谓是拼尽全力,终于抵达了伊诺兰卡学院。

他用夺来的通行证和系统的虫像模拟进入了学院,屏蔽了校内系统,解决了警卫虫,总算来到了那一群废物雄虫的所在地训练场。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离成功仅剩咫尺之遥,拖着身躯一步一步走向训练场时,怎么都不会想到,那只雄虫的精神力攻击,竟然远远不止一时的头痛这么简单。

头痛只是受到精神力攻击初显的一个阶段,陆辞开始耳鸣。

那是比针扎的密密麻麻的疼痛更让人难以忍受的事物,嗡嗡个不停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如影随形。

意识到这也是雄虫精神力攻击时,陆辞怒不可遏,但疲倦,刺痛,和身上重新裂开但一直得不到处理的伤口到来的疼痛不断消磨他的意识,所以纵使愤怒,陆辞也无济于事,渐渐开始头昏目眩,甚至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才能继续前进。

这……这些该死的……

所以如今,靠在门框的陆辞已经神志不清,意识混沌,他头痛欲裂,想要从虫群里寻找某只虫的身影,抬眼却只能看到一只只有重影的矮个雄虫,“系统,安源……安源是哪一个……”

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陆辞也没忘记对安源的仇恨。

因为如果不是这只虫,如果不是这只虫的话……

被关在审讯室拷问的景象还历历在目,那只雌虫审问他身份讯息时的话,至今也仍回响在他的耳边。

“为什么抓你?你说为什么?你自己什么身份,心里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吧?嗯……雄虫?”

好似听到了什么再可笑不过的事,军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几息后才停下,眯起眼,“你不知道吧,陆辞。”

“从你出现在矿源星开始,军队对你的监视就一直没停过。正是因为雄虫的稀缺和重要性,帝国向来对每一只雄虫的诞生都有严格清楚的记录。像你这样将近成年才被发现,且相关资料里找不到任何记录的遗失雄虫情况几乎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你怎么会觉得,自己伪装成雄虫,就万事大吉了?”

那一番话说得陆辞如坠冰窟,而对方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浑身一僵。

“不过你也真是够蠢的。”

审讯室内刺眼的强光让他抬不起眼。陆辞故此只能低垂着头,余光看见那只在自己身边踱步的军虫皮靴,听见他落在自己耳边的声音。

“就算像你这样几十年来丢失得无声无息的雄虫的情况极其少见,你安分守己的话,也没什么事,毕竟仪器检测的结果上面显示,你就是一只雄虫,就算你的来源,出现都成谜,但是这是* 谁也无法否认的事情,可是你竟然……”

雌虫说着,突然弯下腰身,面上的轻佻和不屑比起对方刚刚所说的话更有冲击力。

“可是你竟然不懂隐藏,还在星网上大肆宣扬你那不着调的话,担心知道你言论的虫少,特意上综艺扩大影响力?”

“你是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