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些非人的?怪物?!
李恪又是数箭射出去,分?别射中了一人的?头、一人的?脖子、一人的?胸口,但无一例外,对方一点血都没流。
“等等!”就在他又拿出一支箭时,那个莫名出现?的?女人突然?喊了一句,跑到他身邊,“用我的?血試試。”
他还未同?意?,便见她已一把握住锋利的?箭头,用力一划,顿时,鲜血的?味道弥漫在这安静的?街道上?。
几乎是一瞬间?,对方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望向他们的?方向。
金晶眼睛一亮,“快射他们。”
李恪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听她,但就是下意?识地照她的?话把箭射了出去,正中对方的?那个“侍卫首领”。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那“人”身上?竟“轰”地一声?燃起火来,没多久,居然?就这么化作了一团灰烬。
清晨,坊门刚开,巫箬便被吴王府的?马车匆匆接进了府。
看?着眼前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掌,她微微挑眉,“金小姐何时改行?当了道士,也学着用血来作法了?”
金晶尴尬一笑,站在李恪身邊的?李淳风则清咳一声?,道:“在下一般也不会这么做的?。”
巫箬懒得理他,从药箱中取了伤药重新替金晶包扎起来。
一般大夫都不太喜欢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吧,李恪看?着她冰冷的?神情,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一直到她包扎完毕,脸色似乎有所缓和了,李淳风方才捅了捅李恪的?胳膊,道:“昨晚殿下到底遇到什?么了,还有,金大小姐怎么也在那儿?”
李恪于是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金晶则解释了自己是在城外谈生意?忘了时间?,又想在宵禁前赶回府中,所以抄了承平坊的?近路,却没想到会碰上?当时那个诡异的?场景。
当然?,她没有说自己一开始是想攀一攀权贵,没想到最后差点把自己的?手给废了。
说到这儿,李恪终于有机会问出心中疑问:“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沾了金小姐的?血竟会自燃起来?”
金晶默默向李淳风和巫箬投去求助的?目光,现?在总不能?把她的?身世告诉他吧,那她之前挖人尸首的?事岂不暴露了?对方可?是堂堂王爷,若知道了这事,别说在生意?上?助她一臂之力,不立刻把她抓起来都不错了。
“这些东西……”感受到金大小姐的?心虚,李淳风用目光示意?她放心,用手指沾了点桌上?侍卫收集回来的?黑灰,缓缓道,“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应該是纸灰,所以你们遇到的?那些人应該都是纸人变的?傀儡。”
“傀儡?这是什么邪术?”李恪微微皱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背后定?是有人操纵了,目的是取他的性命吗?
李淳风自然?也想到了一层,说道:“在纸人身上绑上人的头发,就可?以用秘法做出和那人一模一样的?傀儡,这可?是扶桑国阴阳师的?拿手戏,殿下,看?来是有人请了他们来对付你啊。幸好你遇见了金小姐,她天生八字极硬,身上?的?精血自带煞气,正好可?以破解这些秘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巫箬瞥了他一眼,这人说起话来七分真三分假,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果然?,李恪不再追究金晶的?问题,只是眼中神色越发冷峻,这宫里和朝廷上的斗争从他记事起就没有停过,只是现在居然还牵扯上了他国,这可?是要惹出大乱子的?。
“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外泄,还请各位今日出了这道门,便忘了此事。”他站起身,看?了看?金晶,这个“各位”自然?主要指她,“金小姐救命之恩,本王会记在心里,眼下既受了伤,就麻烦巫姑娘替本王送金小姐先回府休息了。”
金晶自然?知道后面的?浑水不是自己该趟的?,起身行?了一礼,道:“吴王殿下客气了,民女先行?告退。”
李恪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后,侧头看?向李淳风,“此事,还要拜托你帮我去查了。最好不要让……”
“我知道,”李淳风微微一笑,“最好不要让陛下知道,是吗?”
李恪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角,袖中隐隐露出绢帕的?一角。
李淳风看?在眼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殿下此次中招,还是跟你八字太弱有些关系,要我说,还是快些找个八字硬的?王妃吧。”
第63章 阴阳师(五) 似乎的确是有五根黑漆漆……
李淳風走后,李恪独自呆在书房内,望着窗外的芭蕉发呆。
想?起好友刚才的那句话,他勾起一个自嘲的笑,现在的自己哪有这个心思,面对如此复雜的局面,如果一步踏错,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他很清楚。既如此,何必去祸害别人姑娘。
可一邊这么想?,他一邊还是忍不住从袖中拿出那方绢帕,看着中间?的刺绣,他一直看不懂那绣的是什?么,就像他一直不知道当年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现在是生还是死。
不过,落在鬼怪的手里,大约生还的机会很小吧。
心又是一陣刺痛,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年昌州的那个晚上。
那一年,他刚满十五,被父皇派去昌州督军。为了让众将心存忌惮,期间?他一直绷着臉,不肯轻易露出一丝少年稚气。在校场上,习练骑射也从不敢松懈,必要?比所有人做得都好才行。
渐渐地,军中上下都开始认可这位从长安来的皇子并非想?象中的那样娇生惯养。
可是这样的军旅生活,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毕竟还是太逞強了。夜深人静时,他躺在硬邦邦的军床上,总是想?起自己的母妃,却倔強地不肯让自己流一滴眼泪,虽然他常常看见那些和他一样年纪的新兵躲在军帐后低声啜泣。
军營驻紮在昌州城外,一个月允许士兵进?城一次。未免进?城后被城中官员讨好,落人口实,他一般很少进?城,可那一日刚好是一员大将的生日,军中将领基本都去了,他自然不能例外。
结果许多人都喝醉了,只?能留在城中休息。昌州太守自以为抓到好机会,送了一名歌姬到他的房里,他提前知晓了,又不好直接拂了对方面子,便借故离席,想?要?独自回军營。
当时跟着他的便是现在的侍卫首领崔亭。两人为避人耳目,没有提灯笼,只?借着月色向城外走去。当时的昌州城不像长安宵禁得那般严格,所以两人还算顺利地出了城。
可惜,回军营的路上要?经过一个亂葬岗,两人就在那里遇到了“鬼打墙”,怎么走都像在原地打转,后来更是不知为何走散了。
月光在这茂密的树林里变得惨白?,他能看见自己正走在一片墳地中,到处荒草丛生,阴森可怖。
时不时一陣風过,他隐隐还能听见一些声音。有时是草丛拨动的声音,像有人突然从他背后跑过,有时又是突如其来的几声短促的笑,听得人毛骨悚然。
那种感覺,就像周圍有一群看不见的人正團團圍着他。
他努力不去想?那些怪力亂神,只?绷着臉一直往前走,想?离开这里,可转了一大圈居然又回到了那片墳地,被他踩过的痕迹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当时的他说不害怕是假的,低着头想?要?再次穿过那片坟地,可旁邊突然窜来一个黑影,一头撞到了他的肋骨处,痛得他直抽了一口冷气。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他这才看到那团被他撞得摔在地上的黑影是个小姑娘,梳着两个像包子一样的发髻,正捂着额头瞪着他。
“你这人,走路不长眼睛吗?”小丫头口气不善,却让他顿时有种回到人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