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飞溅,碎肉黏在地面,血液将那堆肉块黏在一起,高高溅起的血液濡湿他的脸庞,白色衬衫上满是血液喷射的痕迹。
它在地面蠕动,想要逃脱江凛的钳制。
即使是一堆没有形状,没有躯干,没有脊柱的软肉,江凛依旧握得很紧,拳头?砸下时,发出噗噗噗的闷响。
血液在喉管中翻滚,“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承认我戳到你的痛处了?你真伪善。”
江凛久违地找到了血液急速流动,在心脏中翻滚的快感,死气沉沉的天空中扯动过的闪电,将一整片天空都点?燃,再点?燃。
肾上腺激素攀升,从头?到脚都被这股子狂躁的热意唤醒,这种畅快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活着。
指骨刺痛,拳头?背面已经血肉模糊,分不清是它的血还?是江凛的血,然而他还?在忘我地砸着拳头?。
蠕动的软肉凝成触手的模样,从他背后颤颤巍巍地试探,绕过他的后背,恶臭腥臭,粘腻的触感爬上江凛脖颈。
圈成一个圈,剧烈地收紧。
一只触手缠上他的手腕,从破碎的喉管中,江凛听到它桀桀怪笑。
江凛也笑了,他笑得轻松,黝黑眸子璀璨如寒夜点?点?星子,“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什么好人?,算什么伪善。”
肌肉绷紧,完全充血拱起的肌肉在他不算健壮的身躯之上显得格外狰狞,可他看起来依旧云淡风轻。
怪物血肉模糊的脸缓慢凝固,凝固成陆辞言的模样,那张初生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它歪着头?,用着陆辞言的声?音,“papa,我不懂……”
江凛握拳的手无力地松开,他脸色黑沉,望着那张如出一辙的脸,陷入久久的沉默。
它还?在继续说?,打趣,“papa,不想要我吗?papa,我最喜欢你了,我不能没有papa,亲亲我好吗?papa,摸摸我好吗?papa。”
江凛的手在颤抖。
“承认吧,是不是很喜欢他这么叫你,这种全然依赖你的样子,像只软绵绵的小绵羊,可怜兮兮地求你垂怜,仿佛你就是他的全世界,没了你他就不能活的模样,很难拒绝吧。”
它轻轻叹息,啧啧几声?,像是见到了什么十分稀奇的玩意儿,“我都看到了,不怪他恶心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他彻底清醒了,不光发现你对他有这样肮脏的心思?,自己?竟然在你的手下自渎高潮,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它狂笑着,笑声?尖细,如同?锐利的刀子,刺破耳膜,刺进大脑深处,笑到它脸上裂开缝隙,一直裂开到耳垂。
“江凛,你是真变态,竟然会对自己?的”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被硬生生掐断。
江凛虎口张到不可思?议的弧度,狠狠地卡进它大张的口中,另一只手,撕裂着这怪物的头?颅,刹那间将它的脑袋撕成两半。
他收回手,内心鼓噪的汹涌让手指止不住痉挛,江凛冷冷开口,“你话太多了。”
血液喷射到休息室洁白的墙壁,巨大的血柱泼洒,将整面墙壁染得红到发黑,那团软肉不动了,软趴趴的像团死物。
心脏猛地腾空,缓缓坠落,夜又?归为死寂,额角太阳穴流过滚烫的血液,合着钟表指针的节奏,脉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滴答,滴答。
他的胸腔微微起伏,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在原地没有动作,如同?一尊血肉塑造的雕像,静静地矗立在寒夜中。
“江凛……”
他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大开的门旁站着个人?,月色为他镀上层朦胧的寒光,如玉的肌肤在月光下微微发亮,美得不似活人?,让江凛想起沐浴在月光下的天鹅,张开他洁白的翅膀,高高仰起的脖颈修长优美,圣洁又?不可侵犯。
江凛仰头?,看到他,心中颓然,猛地升起浓烈的情绪,几乎让他窒息。
他从满地血污中摇摇晃晃站起身,体力和情绪爆发之后,身体像漏气的气球,空虚到脚步虚浮。
陆辞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担忧又?警惕地用那双深蓝,澄澈,剔透,亮片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江凛的卑劣无处遁逃,这双眼睛折射出他的贫瘠与低劣,而他迷失在这种难以自拔的自我唾弃中,竟然萌生出跌入深渊的快感。
再堕落一点?吧,只要抛掉内心的愧疚不安,逃脱道德的束缚,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他缓了许久,轻声?开口,“言言,过来。”
陆辞言靠近了浑身血污的他,江凛整个人?几乎被铁锈味浸透,他伸出手,手指不稳,将陆辞言滑落脸颊两侧的头?发别到耳后。
冷白面容之上染上一抹血的痕迹,看起来格外刺眼。
江凛抿唇,问他,“你来多久了?听到了多少??吓到你了吗?”
陆辞言薄唇微张,扫过满地的血迹,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秀气的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江凛收回手,一闪而过的脆弱神情被他掩饰得很好,他嘴角噙笑,眸子却冰冷,整个人?又?变为那副镇定自若、无牵无挂的模样。
在他以为陆辞言不会开口时,陆辞言说?话了。
他犹豫着,没有去管自己?脸上的血迹,“没有。”
明明是极其简单的两个字,江凛却觉得自己?等待了许久,像是垂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而他等待着陆辞言的审判。
江凛紧绷的肌肉松懈,提到嗓子口的心脏落回它该在的位置,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浑身的血渍。
“你去了哪里?”
他的语气堪称温柔,像是对待极其脆弱的珍宝,再大声?一点?,就能伤害到自己?宝贝的弱小心灵。
陆辞言不太习惯,他别过脸,躲过江凛堪称炙热的视线。
“我去了图书?馆,我现在是图书?馆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