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朔穿衣服的功夫还拿着平板回了封邮件,衬衫系了一半,被邮件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端着平板往谭司文在的方向走了两步,意思是需要帮忙。

谭司文十分熟练地整理对方的衣领,再系好扣子。

他照徐朔相比矮上一些,挨得近了能感到对方的一呼一吸间气息掠过自己的面颊,甚至能清晰地闻到浅淡的沐浴露香味。

很清淡,若有若无的冷香。

头脑昏聩时谭司文甚至还够买了同款,冷静下来后倒是一次都没用过,但也没退货,始终放在卫生间的橱柜里。

心跳声大到几乎快要跳出胸腔,偏他面上还克制冷静着,一板一眼地做着手上的工作,装作一丝不苟的样子。

实际上,手指几乎已经僵硬到快要痉挛。

徐朔回完邮件后将平板一锁放在桌面上,甚至不用试探什么就发现了谭司文的那点异常。

他这助理年纪比他轻些,但跟在身边许多年,从来也没见有过少年人的那种冒失,要不是上次的事……

徐朔浅浅地皱了下眉头,很快恢复正常。

他看人的本事一等一,谭司文说话做事好像不卑不亢,待人接物也有礼有节,脑子不笨,却不会耍小聪明,可他身上又明显带着优渥家庭出身的孩子没有的特质。

格外能隐忍。

不是遭受不公待遇那种委屈隐忍,而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工作或经手的东西出现披露,无论顶着多大的压力也都能熬到最后。

这样的小孩一看就是在家庭教育严格,甚至于严苛的环境下长大的。相比于什么自我追求之类的,他的自我认知在于不要犯错。

可能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一件出格的事,也难怪这么在意,连着半个月都神情恍惚的。

徐朔垂下眼落在那白莹莹的耳垂,终归还是没在这时候做出点别的什么来。

谭司文兀自沉浸在自个儿紧张的氛围里,压根分不出神注意徐朔的情绪,匆忙借着地方换好了衣服,开车载着徐朔奔向了城郊的酒会地点。

他不擅长参与这种场合,这与能力无关,更多的是性格使然。但说句实话,徐朔也不太擅长,又或许更多的是觉得不必要。

因此以往这种时候,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含糊过去就算了。

他门俩人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但公司里擅长的人多着,跟自家老板出席这样的酒会,说句不好听的,真有许多人上赶着来。

谭司文真想给老板引荐几个自家的人才,不过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多话,毕竟这样不太厚道。

车子开到目的地时刚至傍晚,落日余晖笼罩在草坪之上略显孤零的庄园,还真有几分超然的梦幻。

两个人从下车起就受到分外的关注,立刻被热情地拥进了门。?

第5章 “解开”

谭司文看着是个沉闷性格,学生时期不参加校园活动,不喜欢做显眼的事,不喜欢受到人关注。大多数性格上的问题都来源于家庭环境与教育,他也知道,但真正的改变是件很难的事。

工作之后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性,谭司文倒是不得不进行调整。可从幼年时期就积攒的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一朝一夕间就改掉根本不实际。因此他像是锻炼出了第二人格,在工作与生活中能够频繁又自由的切换。

上学的时候他都是默默无闻的存在,来长青之后,各种场合下总是要代徐朔出面。大家也颇卖他面子,没人敢轻待他。说到底,他代表的是徐朔的脸面。

徐雨桐和他混熟了以后还调侃过,说他现在是大内总管。对此,谭司文倒是没生气,仔细想想竟有些无奈地认为她说得也没错。

于是进门后他和徐朔就分别陷入了不同的包围圈。

酒会只是名号,来这里的人也没几个是单纯做慈善的。这种场合有一个算一个,其实质都跟粗鄙的酒桌没什么区别,可样子却总还是要装一装。

名头大的拥到徐朔身边去,寒暄着十分熟稔一样。

够不上面子的,就开始拉着谭司文说上几句,明知道是顶着酒会的幌子,急得生怕过会儿就找不到机会了一样。

谭司文跟在徐朔身边经常露面,但到底也是个打工的,挂着笑应付,话里话外打太极,不敢真应下什么,也不敢回绝得太不留情面。

装模作样替徐朔拍了两件东西,又以集团的名义捐了,然后食不知味地吃完宴席,再应付一轮。

等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徐朔已经摸不着人影,不晓得躲哪儿去了。

他在大厅中找了个临窗的位置站了一小会儿,也不知是不是饮了太多酒的缘故,头脑有些晕沉。

窗外天色早已暗下,室内灯火璀璨如白昼,对着窗子也压根看不见外头什么景色,只能看见反射在上面自己的身影。

“谭助。”

还没等脑子沉寂多久,就又听到这么一声。

谭司文感觉身上像是有个开关被拨了下,转头那刻就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孙太太。”

是今天酒会的主办人之一,五十左右的年纪,保养得当加上气质不凡,远看甚至像不到四十的年纪。

她老公的年纪大她许多,早年发家的手段不好细说,身上总有些混不吝的气质。通俗点说,没上过什么学,胆子大又赶上好时候,也就一步步走到今天。

孙太太倒是与她老公那豪放做派不大相同,喜欢搞拍卖,搞义捐,搞慈善。时不时就整个这样的场子,拉拢拉拢宁海的这些人。毕竟做生意,靠得都是资源。

徐朔能来,也多半是出于这些考虑。

倒也不用他做什么,露个面刷个存在感,就已经有一堆人扑过来了。

孙太太大概也没想到徐朔真能这么给面子,于是看见谭司文,也就跟过来说上两句。

都是助理,但各家和各家公司的助理倒也相距甚远。

谭司文跟在徐朔身边年头不长不久,可几乎所有重要场合他都在,全然不避嫌。虽是助理,某种层面上,他口中不论透露出来的是回绝还是一点点的合作意向,可能都代表了徐朔的意思,谁能不把他当回事?

“累了吧?楼上有贵宾房,上去歇歇吧,刚刚徐总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