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司文手指一顿,稍微有些无语,想说那还管我有没有走神……
想着,他又嘴里送了口吃的,却听见对面徐朔平静地开口:“因为上次的事?”
几乎是一瞬间,谭司文就被刚送进嘴里的食物呛到,飞快地放下餐具,捂着嘴咳起来。
徐朔大抵是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愣着看了半晌,连筷子都没动过。
时隔半月,这件俩人都不曾提起的事令谭司文从内心惴惴到选择性遗忘,原本以为徐朔也不会再拿出来说,于是猝不及防被惊了一下。
咳嗽声逐渐被遏制下去,谭司文连眼角都被刺激得红了一块。
徐朔不动声色地将水杯推到他面前,道:“公事有公事的解决方法,私事有私事的,不要想太多。”
谭司文没太想明白这话具体是什么意思,拿起水杯吞了几口,平复下来后慌不择路般先岔开话题:“周五晚上有一场慈善酒会,要预留出时间。”
徐朔本人性格使然,不喜欢出席这种推杯换盏来回拉关系,还要扯大旗立幌子的场面。类似的场合能推的谭司文就已经先帮忙推了,剩下这一个不好推脱的,不得不去露个面。
原以为说出来后好歹能哽一下徐朔,可没曾想对方轻飘飘接招,随即丢了一记回旋镖。
“没忘,你和我一起去。”
“……”
谭司文不由怀疑刚到底是怎么想的,从一个坑里跳出来,又主动迈进了另一个坑。
*
大学时谭司文穿过几次西装,学生们对西装面料与剪裁什么的向来都不是很考究,再加上手头资金有限,少见能穿得起定制西装的。
谭司文仗着先天比例优越,一套商场里临时买来的穿起来也分外合身,全无别人卖保险的气质。
当时同学和老师都在夸他,说以后穿着西装往讲台上一站,不知道学生还有没有心思好好听课了。
谭司文应声笑着,说:“我们学师范的,除了公开课要穿着应付一下,平时也根本用不上啊!”
谁也不成想,他一个学汉语言的,最后跑去做了总助,那套衣服就似乎就是他职业的证明。好像穿得越贵,就代表你工作能力越强。
谭司文在上一任公司工作的年头不长,当时的老板是老旧做派,看员工资历,看人能说会道,非常主观的处理公司事务。可能是做了风口浪尖上的猪,起飞后就算小有回落,经营状况也算良好,至少是金玉其外。
那会儿工作需要的正装,全部都是谭司文自己买,每次买一套,都心疼得咬牙。
长青在这点上好得出奇,但凡员工需要配备的东西是以公司利益这个角度出发的,一般费用都是由公司出。
比如出席酒会的西装,是徐朔定制时顺便给他带了一套。
且甚至没走公司公账,从徐朔个人账户走的。
每到这种时候,谭司文就会再多默念一句:我对公司感恩戴德。
长青旗下子公司覆盖多领域方向,作为宁海本地的家族企业,其名声在外,不是想低调想避事就能避得了的。
甭管做多大的生意,业务铺得有多远,其实都逃不开一张网。做到长青这种程度,能得到的自由与特权或许也就是不用刻意迎合别人,勉强还算自在。
谭司文工作这么多年,没把脑子给累坏,好歹还知道所谓的“烦恼”和穷相比根本不是烦恼,也犯不着为这群有钱人伤怀。
毕竟他要是能有钱到这种程度,别说参加个什么酒会,一天八小时排满他都能全天满电待机状态。
下午两点多,谭司文从公司出发开着车先去取了衣服,然后又去接的徐朔。
徐朔的住处颇多,常去的就那么两个。
他的形象与谭司文来长青工作前刻板印象中的有钱人相去甚远,同他以前公司的老板也十分不同,明面上永远看不出有多铺张。
住处装修风格与他本人相似,看起来甚至不止出自同一位设计师之手,甚至是同一套模板,配色与风格统一,只是根据户型不同有了调整。
城西的那套相较于市中心的独栋是徐朔更常去的,其余原因倒是没有,只因为离公司与机场较近,路况又好。
跟在徐朔身边时间长了,谭司文有时候也觉得这人挺无趣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也似乎没有其他的消遣,没有明确的上下班之分,日常所有的生活都围绕着一件事。做到他这个位置,也不至于说什么实现个人抱负和自我价值了。
对此谭司文才更是不理解,竟有人真的只是喜欢工作。
【??作者有话说】
隔日更新,我之后尽量定时到早上更!?
第4章 赴宴
在谭司文入职前的上一任特助,干了有五年,最初他来时也是那位负责带他。是一位非常职业且干练的女性,在行业内也是有名,奈何后她身体吃不消,不得不辞职休息。
上上任特助,在职的时间也相差不大。
带谭司文的那位说过,在长青工作呢,无论是薪资待遇还是发展前景,都是同行业人羡慕的。但在徐朔身边,压力是有点大。五年差不多就已经达到精神和身体的临界值了,可几乎失去了自己全部日常生活,纵然有望朝副总方向上升,也有心无力了。
谭司文听她说的是蛮有道理,不过那会儿自己才来没多久,加上又是一个人生活,日常也没有什么其他活动,因此还做不到感同身受。
他以为等时间到了,自己也就了然了。然而待到第五个工作年头,精神和身体倒是还没到达所谓的临界值,只不过发生了件令他措手不及的事。
谭司文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很聪明的人,尽管当时高考结束后所有的亲戚邻居见到他都在夸他聪明又稳重,一向很严肃的老妈也表现得很亲切,但他就是知道。
人过于迷信“勤能补拙”并不是件好事,别人眼中的“还算不错”已经是他拼尽全部勉强达到的。背后付出的成本之大,除了他本人外没人了解。
他始终觉得自己算是个平庸的人,他既没有聪明到像徐朔这样完全理性理智,又自缚着无法心安理得随心所欲,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做什么都一个样。
四点多钟时,谭司文开车驶进西城那套房子所在的小区,将车停在地库后拎着衣服熟门熟路进了大堂,同经理和安保打了招呼后一路坐电梯至楼上。
以前同事带他的时候,即便到徐朔家里来,一般也都是安保通知一声,然后领着他们上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