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司文同样低垂着眼,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与情绪应对,便就这样顺从得全无反抗。

好半晌,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谭司文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气氛时,徐朔突然朝他扬了下巴。

动作很轻,谭司文也没懂他是什么意思,一时没动。

徐朔却似乎格外有耐心,盯着谭司文紧扣的衣领,再次道:“解开。”

谭司文用了相当长的时间去消化这两个字,理智与理性在徐朔直接的视线中一点点被瓦解,最终土崩瓦解。

他抬起手臂,在一片沉寂中用微不可查但却颤抖着的手指,解开领口间的第一颗扣子。?

第5章 谭司悠

徐朔的私生活并不混乱,助理也真的只是助理,并不包括陪睡这一项。

要是以前有谁告诉谭司文说你以后会和老板发展成床上关系,谭司文一定会觉得对方脑子不正常。

然而事到如今,脑子不正常的变成他了。

谭司文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关系亲近的朋友,也没遇到过心动的人。青春萌动的年纪里,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取向。在很长一段时间,谭司文甚至认为自己既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

如果能就这样维持一辈子独善其身也没什么不好,但怕就怕在人突然开窍。

连他都记不起具体是哪天,猛然间撬动了不知道哪根神经,此后眼底里就落下这样一道身影。

谭司文对此鄙视,甚至厌恶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为那不值一提却突如其来的悸动感到可悲。

可他终究不是什么聪明人,头脑战胜不了内心,理智克服不了欲.望。

徐朔每每提到,都会令谭司文反应巨大的“那件事”,与其说是不知如何面对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更不如说是谭司文无法面对自己。

徐朔给了反悔的机会,只不过谭司文选择沉.沦。

带着热度的手掌在腰间游走,不疾不徐的动作却带来无法忽视的炽热。

谭司文解到第三颗时,指尖已经抖得快要按不住扣子。

他觉得腰间一凉,才反应过来是徐朔将他的衬衫衣摆抽了出来,两只手都紧贴到了那片温热又紧绷的皮肤上,几乎环住了他的整个腰。

撑在沙发边缘的膝盖酸痛到没有知觉,随着徐朔手掌向上轻抚的动作,谭司文整个人一缩,彻彻底底完全坐在对方的一条腿上。

徐朔无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在他身上很难见到任何急促又慌张的情绪。

谭司文并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哪里好看,徐朔的眼神带着热度一般落在身上。对方越是沉着,他就越是不自在。

这个姿势别扭得难以维持平衡,起初谭司文晃了一下,下意识伸出手想抓住面前人的肩膀,但脑子稍微反应过来,手就跟着转了个弯儿,最后还是落在了沙发上。

谭司文锁骨下有颗痣,红色的一小点落在苍白的皮肤上尤为显眼。

徐朔猜他应该是从没注意过这颗小痣长得位置有多诱人,整日里衬衫穿得严严实实,解开几粒扣子后就会露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他看了眼谭司文,对方紧抿着嘴唇偏过头,十分努力地在克制着保持正常的呼吸频率,像是不情不愿。

徐朔也说不清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对着那截脖颈就咬了一口。

最初谭司文还没反应过来,只缩了下肩膀,等脑子终于回过神来时,赶紧伸手推拒着徐朔,同时捂住脖子,略有些慌张地想要拒绝。

然而他在正挣扎中瞥见徐朔没有一点要终止的意思,最后只得作罢,轻轻垂下胳膊。

他总是擅长妥协与退让。

当事人的不挣扎让后续的发展顺理成章,他对徐朔极度配合,几乎到了予取予求的程度,听话柔软得一丝脾气也无,是往常衬衫正装包裹着完全看不出的另一种姿态。

徐朔对身边的人向来挑剔,迷糊蠢笨的入不了眼,有点小聪明又不可控的人更看不上,谭司文难得和他心意,很多重要的事项都他敢放手让谭司文一个人去做决定。

他对人的欣赏向来不曾说出口,但任谁都能看出来,就是没想到,最终俩人能变成现在这样混乱的关系。

有些出乎意料,但尚且都在可控之中。

身边的这个位置,相较于其他任何人,谭司文都是最能令他省心的选择。

徐朔未有婚约,也没有公开的伴侣,这种事他向来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以往不愿摆到台面上,更多的原因是出于对公司形象的考虑。

不过现如今和谭司文滚到一块儿去,到底没法如之前一般坦荡与随便。

谭司文向来不是没心没肺的性格,隔日几乎是在天亮的同时睁开眼睛,清明得像是根本没睡着一样,唯有眼角的突兀的几根血丝将伪装暴露。

他伸手摸了下胳膊,反应过来身上穿着浴衣后才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掀开被子慢慢下床。

昨晚进来之后始终未见开灯,谭司文也只是听徐朔说了句是套房。

此刻他光着脚站在地毯上环顾四周,好半天才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迈出了第一步。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了手机,抬头看了眼另一间关上的房门,又重新回到卧室开始打电话。

这类酒会为显周全,一般都会提前预备些房间供来客休息。但徐朔很少、或者说几乎不会留宿。

说好听一点是对生活品质有很严格的要求,难听一点就是事儿多。但像徐朔这种出身的人,生下来就有挑剔的资格。

谭司文打了一圈电话,联系助理准备衣服,联系司机取衣服后过来接人。放下手机后,又用房间内线联系负责人准备早餐。

等徐朔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谭司文已经穿着妥当,开了门等服务生推车进来。

徐朔刚准备说的话咽了下去,微不可查地怔了一下,转头看了眼窗外。

他没比平时晚起多久,这会儿大概也就七点半左右。没成想一大早,谭司文已经将所有事都安排妥当。

他这个助理,总是比预料之中还要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