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槿清略略迟疑了片刻,似在思索着如何开口,继而忐忑开口道:“你那日匆忙与我定了终身,可是因为与我有了肌肤之亲?”
周九霄闻言,心中一荡,彼时他同她言说婚约之事的时候便有过这番想法,只是那时的周九霄觉着太早言说些情爱的话槿清会觉着她轻浮,毕竟,若是槿清不信他的一见钟情之说,他早早言之,反而破坏了槿清对他的印象,再反口说不嫁了,那他可如何是好?
现下闻言槿清如此问他,周九霄兴奋的很,因为槿清如此想便代表着她开了情窍,已经开始思及男女之情,而非再是只觉着婚姻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槿清认真的盯了周九霄半晌,见他灼灼目光越发兴奋,却始终不肯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她忖了半晌,眸色逐渐黯淡了下去,想来是周九霄觉着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为着负责罢了,这世道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他将她娶了又不是不能再娶心仪之人,还能落得个有担当的好名声……
想到此处,槿清秀眉蹙起,若是如此,那她宁愿不嫁了。
槿清并未意识到自己是懵懵懂懂的开了情窍,只这一阵子频繁接触下来,她便开始想到了这一层,只是先前她只懂了些自己这般常念着他是喜欢,并未想到周九霄的心中如何,当下经周九霄一番教习,耳闻了一番男女之事,她便觉着,这种事,要彼此心意互通,视彼此为唯一方才行。
她张了张尚且还有几分红肿的小嘴,正欲将心中所想同周九霄言说,周九霄却忽而将她抱起,原地转了一圈后,放下了她狠狠地吻了吻她粉嘟嘟的腮颊,兴奋道:“槿儿,你终于开窍了!”
“呃?”槿清一怔,被周九霄突如其来的吻弄得不知所措,呆愣愣的望着他。
周九霄紧握着她的小手,信誓旦旦道:“我要娶你,是因我心悦于你。”
槿清闻言,腮颊便是一红,周九霄继续言说道:“我初见你时,便心生欢喜,一路上我都忍不住瞧向你,只是那事太过突然,我……我不得已方才如此,心悦一事,我未敢与你言说,是怕你不信一见钟情之说,当我是见色起意而对我心生厌恶……”
槿清的心随着周九霄深情款款而越发怦然,他突如其来的表白更是让她猝不及防,让她紧张的半晌没有言语,待平复了几许后,她眸色暗了暗,出言问周九霄道:“那……你心中只我一人吗?可曾还有心仪过旁的姑娘?”
周九霄不待她话音落地便急急言说道:“不曾!”
话音落下,槿清却没再说话,周九霄当她是不信自己,便又是言辞急切:“我是讲真的!”
槿清倒不是不信他的话,周九霄二十出头的年纪,家世才貌皆是一等一的出挑,若有心仪的姑娘,如何还会迟迟不成亲?她只是在酝酿着要如何同他言说自己心中所想……
周九霄见她仍是不语,心中焦灼的不行,连握着她的手都跟着握紧了几分,神情焦急:“你若不信,大可出去打听打听,我周九霄可是连通房都没有,连我府中的女使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婆子……”
“我不是说这个!”槿清心中有些哭笑不得,无奈打断之后,敛起神情正色道:“我是有旁的想法。”
周九霄闻言便是一阵心悸,这……槿儿怕不是想反悔与他的婚事吧!毕竟他们的终身说到底也只是私定,没到了父母那层,槿清若是反悔他又能如何?
槿清抬眼,正对上了周九霄那惴惴不安的眼神,便猜到了几许,忍不住心头一阵甜意翻涌,面上却是毫无波澜钓了他半晌方才道:“我要你今生今世只能娶我一人,若你他日变心想要纳旁的姑娘,便必须同我合离!”
周九霄一怔,万万没想到槿清说的是这事,这事他虽没同槿清明说,但却是他早就立下的誓了,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好。
槿清见他不语,只当他是不愿,秀眉一锁,急忙忙的便将自己的手自他掌中抽出,清甜的声音却是又冷又闷:“你若不愿,我们的事就此作罢……”言说间,便急吼吼的扯出了脖子上那枚定情的玉指环,作势便要摘下:“左右我们的事父母也不曾知晓,就这么作罢了也无妨!”
0253 第二百五十三章 闺阁秀女.春水入墨
耳闻着自己最怕听到的言语,周九霄霎时间慌了起来,他一个箭步上前阻止了槿清的动作,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槿清停下了动作,紧皱的秀眉却是没有一丝舒展,她紧盯着周九霄不发一言,等着看他如何言说。
周九霄见她停了动作,认真道:“我方才迟疑,绝没有半分不允的意思,只是有些讶然罢了。”
槿清眸中满是不解:“为何?”
周九霄温润一笑,再次将她轻揽入怀,言说道:“我父亲早早殉国,母亲追随父亲殉情而去,圣上体恤,我也算是在宫中长大的,见过了父母情深似海,也见过了后宫中的薄情寡义,一早便立下誓言,此生只娶心仪之人,这不正与你所说的不谋而合?”
槿清听罢,亦是忍不住讶然:“当真?”
“当真。”周九霄认真的点了点头,见槿清仍是满目讶然,他急道:“若我对你有所欺瞒,必万箭穿心而亡!”
槿清被他一言吓的倒吸一口气,抬手便捂住了他的嘴:“你休要胡说!”
“我何曾胡说?”周九霄一把抓住她捂住自己嘴巴的小手,牢牢的握在了自己的掌中,眼神闪烁间,情丝翻涌,直看的槿清腮颊红了又红,不忍直视的垂下了眼眸,沉默片刻后开口道:
“以往在家我也没想过这些,我父亲不曾纳妾,我自幼便不曾同姨娘接触过,可自从来了舅舅家,眼见着多了一个林姨娘便整个后院都不得安宁,若我要过这样的日子,我宁可包了头发上山做姑子去。”
槿清的心情,周九霄如何不懂?周家与叶家也是世交,他袭爵出宫之后也是常常来叶家,叶弘阙后院里的鸡飞狗跳他是没少见,只觉着头疼的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思。
想罢,周九霄吻了吻她额间的狐尾话,坚定道:“你放心,我周九霄同你立誓,此生绝不纳妾。”
话音落地,槿清抿嘴一笑,继而抬眼,望着周九霄娇俏道:“口说无凭,你立字据与我!”
“啊?”周九霄一愣,显然没想到槿清会提此要求,槿清趁他愣神的片刻功夫,气闷道:“你若不肯立字据,便是心有不诚,他日你若反悔变心,既要纳妾又不肯与我合离?我又能如何?”
周九霄听她此言,隐隐有些伤心,但转念一想又理解了槿清的心思,姑娘家不比男子,她不过是想为自己寻个保障罢了,恰在此时,她余光瞥见了书案上那一砚春水,凤眸狡黠一转,霎时间便来了主意,他痛快答应道:“成!我这就立字据与你!”
话音一落,他便拉着槿清到书案前坐好,将那满是春水的一方砚台移到了面前,执起墨块便熟练的磨起了墨……
槿清霎时间傻了眼,那砚台的盛的水是何物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她羞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问道:“你……你要做甚?”
周九霄笑而不语,偌大的学堂中只闻得沙沙的磨墨声。
春水入墨,周九霄本意是想写上一首情诗送给她的,现下倒也算是殊途同归。
不消片刻,那清澈的春水便和着墨块化作了浓稠的墨汁。
周九霄放下墨块,熟练的铺开宣纸,提笔蘸墨。
春水本就比清水浓稠,这一化作墨便愈发浓稠,羊毫笔尖离砚之时甚至清晰可见一缕黏丝。
腮颊通红的槿清见此情形面子上是彻底挂不住了,她红着脸起身想走,却被周九霄一把拉住,稍一用力便将她扯进了自己怀中,他强劲的手臂紧紧地箍住了她的柳腰,簿唇含笑,言辞刻意道:“这立字据,怎能没有见证人?”
言罢,他又故意啾了一口槿清宛若红苹果的腮颊,这方才正了正身子开始书写。
槿清本就羞的不成样子,现下又坐在周九霄的大腿上,挣又挣不过,气鼓鼓的别过了视线,可余光依旧能清晰的看到周九霄流畅的书写。
周九霄洋洋洒洒,书写流畅,每一次的蘸墨都会拉出一缕黏丝……
少顷,周九霄放下了手中的羊毫笔,待墨迹微干便将纸张拿起到槿清的面前道:“劳请槿儿过个目。”
槿清仍是气鼓鼓的河豚模样,一把推开了周九霄的手臂:“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