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1 / 1)

白楚年被抓进一个单独的钢化玻璃箱里,他抬起头,这座实验室中三面墙壁整齐地码放着上百个钢化玻璃培养箱,每一个里面都爬着一只幼小的猫科幼崽,种类颜色各不相同,一部分是猫,另一部分是狮、虎和豹的幼崽,出生时间分别在三小时到三天不等。

这一批胚胎实验的主要观察对象是猫科动物,出现在这里的所有幼崽都是培育基地经过严格筛选受jing卵进行体外孕育得来的精选实验胚胎,它们健康完整,各项指标优秀,是很棒的小家伙。

一根连接输液管的细针从他柔弱的静脉中扎入,一些精密的仪器电极连接在他身上,不过白楚年还感觉不到疼,因为它太小了,趴在箱底动都不会动,像一坨红色的白毛小肉。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位穿戴无菌防护服的研究员过来给他喂奶,白楚年本能抗拒他的摆弄,那人却和身边的的同事笑着说:“它还活着呢,没剩几个了。”

时间流逝得很慢,白楚年煎熬地在一片黑暗中发呆。

他的身体在药物的作用下快速生长,研究员们对他的关注也越来越多,开始为他不停地更换更大的培育箱。

白楚年渐渐地能够睁开眼睛,但他没有精力关注身边还剩几位同伴,因为大脑和神经发育成熟之后,对疼痛的敏感度也越来越高,每一管药液灌注进身体时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而每分钟他都在这种痛苦中煎熬。

他身上的毛发越来越密集柔软,直到不再需要每天都注射药剂,这时候开始有人带他走出实验室,尝试与外界接触。

一只枯槁如虬枝般的大手用指腹抚摸他的脊背,苍老的声音耐心安抚他,熟练地将他抱进怀里。

白楚年挣扎着撑起身子,看见戴手套托着他的是位穿着白色制服的老头,上衣兜里插着一本陈旧的《兰波诗集》,胸前挂着一枚名牌,写着他的名字“白廷森”之前一直照料他的老研究员。

老头时常给他读诗,有一次趁着培育基地里人不多,自作主张地把他放进一头母狮的笼里,看着母狮给他舔毛。

白楚年痛得太久,在母狮怀里伸展四肢,嘤嘤叫着往母狮暖厚的腹毛里钻,生有倒刺的舌头舔过他的脊背,麻木的身体才渐渐有了知觉。

这是一头哺乳期的母狮,还有四个幼崽要哺育,浑身雪白的白楚年混在几只金色幼崽里很不合群,母狮大约也看出来这崽的毛色不像自家宝宝,于是衔起白楚年的后颈,把这只白色毛球叼出去扔到一边。

但被衔起后颈的感觉让他感到很安全,他不知道自己被拣出去了,匆匆爬回来,亲昵地舔舔母狮的嘴。

“好乖,多玩一会儿。”白廷森慈祥地看着白楚年在兽笼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查岗领导要回来了,赶紧把小家伙抱出来,消完毒放回了培育箱里。

但就是这次经历让白楚年的大脑回沟发生了进化,他开始拥有意识,拥有想要的东西,并且用暴力破坏来引起研究员的注意,他想回到母狮的兽笼里,但研究员们看不懂他的诉求,只能加大药液的剂量,让痛苦挣扎消耗白楚年多余的体力。

他的身体仍在改变,极短的一段时间内,他的脸和躯干首先发生了类人进化,然后是尾巴消失,四肢伸长。

随着他不断进化,他的破坏力也初见端倪,普通的钢化培育箱已经扛不住他的拳头,只能换成双层防弹玻璃培育箱,并且用合金手铐锁住他的四肢和脖颈,他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玻璃箱有限的空间里趴着,身上连接着留置针和电极片。

合金铐内圈安放了电击点,如果白楚年挣扎就会放出电流,挣扎越厉害电流越强,但他还是每天都在培育箱里发疯乱咬,身上越疼他越激动,直到耗尽体力昏厥过去。

研究员们用了不少方法都没有作用,只有白廷森发现,当他读诗的时候小怪物会难得地安静一小会,抱着腿坐在箱底呆呆地看着他。

白廷森于是每天都为他读那本旧诗集,白楚年很挑剔,只听这一本,别的都不听,隔着厚重的防弹玻璃,手指指着旧诗集封皮上的字,努力地发出声音。

“lan”

白廷森坐下来,耐心教他:“兰波。”

“lan,b。”

“把舌头这样,贴在上腔,兰。”

“lan兰。”

“很好,闭上嘴唇,然后亲吻。波。”

“lan bo,兰波。”

这是他学会的第一个词语,是他唯一宁静熨帖的寄托。

幼体拥有自我意识,并展现学习欲望时,昭示着实验体进入培育期,可以开始正式的改造实验和战斗训练了。

白廷森也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白楚年,积伤累月,痛楚经年。

第105章

随着意识成熟,白楚年渐渐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他静静坐在培育箱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双手和双脚都还未完全拟人态进化,从玻璃倒影中看上去有几分慑人,的确像个变异的怪物。

白楚年把手爪揣到胸腹下,趴在地上发呆,身上的合金锁链冰冷沉重,脖颈上的电击项圈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他隐约记得自己曾经经历过这些,现在不过是记忆在脑海中重现,但他却怎么也清醒不过来,困在一团乱麻的意识里,撕咬挣扎都逃不出去,被颤抖恐惧淹没。

培育箱的锁盖被打开,一位身穿防护服的研究员弓身把他身上的锁拷打开,然后抱他出来,放进一个手推车里,扣上项圈,往生态箱的方向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与实验体交手,对方是个培育期菟丝子omega,植物类腺体,能力倾向于缠绕和掠夺。

那张幼稚脸孔突然唤醒了白楚年内心最灰暗肮脏的记忆,菟丝子omega也刚从幼体进化到培育期,外形和三四岁的小孩子相差无几,虽然这时候白楚年的体型也是如此,但猛兽类alpha与无毒植物类omega的对战根本毫无悬念。

初次进生态箱的白楚年不知道该干什么,见到同伴的欣喜冲淡了恐惧,爬过去和他蜷缩在一起寻求安慰。

但生态箱内连接了雾化管,一股激发躁狂的药物在箱内蔓延,被药物刺激的两个实验体被动撕咬缠斗,生态箱里满地血污。

直到现在白楚年也不记得菟丝子去了哪,只记得当时菟丝子消失了,自己的肚子很饱。

突然回忆起的景象让白楚年难耐地捂住嘴,在研究员把他抱进生态箱时,奋力用趾爪撑着箱口不进去。

菟丝子坐在生态箱里,歪着头,傻傻地睁着大眼睛看白楚年挣扎抗拒。

“我不进去,你放开我。”白楚年用力挣了一下,刀刃似的利爪在研究员厚重的防护服上扯开了一道狭长的豁口。

他的反抗触发了警报,片刻后一组穿戴防护服的研究员和安保人员一起冲进来,用钢叉固定住白楚年的四肢和脖颈,给他注射镇静剂。

白楚年双手撑地,手腕即刻钢化,拧断钢叉脱离了控制,扑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研究员身上疯狂撕咬,防护服被他的利齿扯开,里面包裹的脆弱的人类身体不堪一击。

当他触碰到那位研究员的肩膀,研究员转瞬间被碾压成一颗血红玻璃球,接下来,靠近他的所有人全部被扭转的空间挤压成黑红相间的玻璃珠,噼里啪啦落地。

白楚年知道自己彻底失控,但无法停下来。

真实的白楚年一直处在昏迷中,兰波叼着他的衣领,鱼尾将他固定在自己怀里,飞快地在林间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