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领着两个粗使?的侍儿抬了浴桶进来,柳腰腰单手捏着披在身上外衫的衣襟,另一只手在浴桶的热水中轻轻滑过。
他?身上就披了件外衫,堪堪遮住了身形, 小腿裸露在外面, 随着他?伸出手弯腰去试水温, 半截小臂也?露出来了,上面甚至有些不起眼的斑驳痕迹。
月华和两个奴才垂着头,丝毫不敢乱看,但是那半截光洁的小腿还是落入了他?们眼中, 也?知那件空荡荡的外袍下, 肯定更加空荡。
月华本来就红的面庞现下更红了, 一个个都缩着头, 等着吩咐。
要是以?前,柳腰腰哪敢这副模样就出来,他?肯定会缩在床上,央着姜逸下床来, 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妥当了,他?才会磨磨蹭蹭,遮遮掩掩的下来。
犹记得头一回的时候,他?还要姜逸亲去给他?拿了小毯子,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还要让姜逸背过身去, 保证了不看他?,他?才肯从?锦被?中起身。
想起前事,柳腰腰忍不住勾唇一笑。
时移世易,现在的他?早就不在意低下人的眼光了, 只要姜娘的心在他?身上,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心中鄙夷也?好,嫉妒也?罢,在他?面前都是不敢抬头的,只有乖乖伺候的份。
柳腰腰甩甩手上的水,又?移步去检查他?们备好的衣裳和巾子等物,他?仔细检查着,确认没什么疏漏。
余光瞥见低眉顺眼的三人,心情一片大好,语带笑意,“行了,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月华抬手躬身行礼告退,起身时候瞧见柳腰腰扭着腰肢,绕过镂花雕空的琉璃屏风,进了内室。
他?不敢多看,招呼着粗使?的侍儿转身出门,一道?婉转黏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姜娘,水备下了,让腰腰侍候你沐浴吧。”
月华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暗自加快了步伐,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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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了干净的褻衣,周身都爽利了,柳腰腰窝在姜逸怀中,同她躺在床上。鸦青色的锦被?随意的搭在二人腰间,柳腰腰把?玩着姜逸胸前的一缕青丝,在指尖打着转,轻声开口问,“姜娘忙了也?有好一段时日了,最近可?要休沐吗?”
姜逸闭着眼,懒懒的回应,“怎么了,你有事?”
柳腰腰也?是刚刚忽然想起,之前和小雁出府那回,李静训拜托他?想单独见姜逸的事情。他?还欠她很大一个人情呢,只是也?就是那天,他?惹了姜逸生?气,被?迁出正寝,他?就把?那事忘记了。
前两天她又?向门房上递了信,言辞恳切,求他?帮忙。
如今秋叔和桑菊他?安排妥当了,也?算还了当时教坊司的人情,唯独这个李静训,自己帮完她这次,也?就算两清了。
此时云雨之后闲聊,正好能打探一二。
柳腰腰不好直接说?李静训找他?帮忙的事情,毕竟男女有别,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
他?眼珠一转,随便想了个由头,温声道?,“我天天闲在府上哪有什么正经事呀,就是瞧春日里的天气好,院子里的花都开了,煞是好看呢。想着姜娘要是休沐,想姜娘陪我一道?赏花。”
“届时我在杏花树下弹琵琶,杏花疏影里,肯定很美呢。”
姜逸勾唇轻笑,“是很有闲情逸致,这样神仙般的日子确实舒坦,令人神往啊!”
柳腰腰见她语气中有心动的意思,顿时觉得有望,接着努力,“是呀是呀,姜娘日日勤勉,也?该忙里偷闲,享受些人间的快活事了。”
谁知姜逸却摇了头,无奈道?,“春闱开始筹备了,加之下月是良君千秋宴,有许多杂事,这个月不得空,等良君千秋宴过了再说?吧。”
“哦”柳腰腰瘪瘪嘴,“那好吧。”
姜逸听着他?闷闷的语气,睁开了眼,捧着他?一张俏脸吻了吻,柔声安抚道?,“别闷闷的了,你不是想骑马吗?到时候我亲自教你。”
柳腰腰得了这话,眸中眼睛亮晶晶的望向姜逸,扔了手中的发丝,抬手楼上了姜逸的脖颈,抬脸吻上了女子的唇瓣,无声的表达着心中的高兴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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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柳腰腰服侍了姜逸用膳,将她送出正寝后,才回内室收拾自己。
他?坐在铜镜前,轻轻偏头,看着自己脖颈上的痕迹。
昨儿姜逸在他脖颈间埋了许久,留下了许多红红紫紫的痕迹,现在都没消。他?皮肤又?白,现在那些痕迹在上面格外显眼。
平日里的衣裳领子根本遮不住,柳腰腰犯难的皱了眉。
身后的月华看着那糟乱的痕迹,就想到了昨晚那高高低低的声音,心跳的很快,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心中发笑,夜里浪的没边,现在知道?没法出去见人啦。
他?心中鄙夷柳腰腰,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稳了稳心神,轻声建议,“公子,要不然那胭脂遮一遮?”
柳腰腰愣愣的看着镜子,认真?打量了那些痕迹,有几处是堆叠在一起,青红交错,红中泛了紫,胭脂不知能不能盖住。
他?泄了气,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行,试试吧。”
月华取了最白最细的胭脂,足足敷了三层,实在是遮不住。只得停了手,嗫喏道?,“公子,只怕是不行。”
柳腰腰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脖子和脸都白的不是同一个色了,但是颜色深的那些痕迹任然没遮住,心中烦躁。
想了半响,“去取我那件高领的蜀锦衣裳来。”
“啊”月华吃惊,“公子,那件蜀锦的衣裳是冬日里做的,领子上带毛,这都开春了,穿那个多不合规矩。”
透过铜镜,柳腰腰隐隐看到了月华眸中竟有笑意,有些生?气,声音冷了下来,“我能不知道?他?不合适吗,那你说?怎么办,遮又?遮不住,你是想我这个样子出去见人吗?”
月华收声,嗫喏的不知该说?什么。
昨日是月华上夜,他?什么都听见了,这会看他?无措的模样,便在心中取笑。柳腰腰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呵斥道?,“你个蠢货,说?话能不能长半个脑子。”
月华被?柳腰腰这么一骂,眸中就蓄了泪花,心中委屈,忙跪下认错,“公子息怒,奴才失言,奴才知错了。”
柳腰腰听他?声音带了哭腔,心中滑过一丝不忍。但转念一想,他?被?骂一句就哭哭啼啼,自己在经历了抄家下牢狱,进了教坊司,后来好不容易来了姜逸身边也?是风波不断。其中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找谁哭去。
日冕在外间布膳,听到了动静,转过屏风瞧见月华跪在柳腰腰腿边,抽抽噎噎,哭的正伤心。柳腰腰对着镜子,一脸的无奈与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