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怀念同姜逸在正?寝的点点滴滴。

这个时辰,姜逸应该已经?回府了吧,柳腰腰想着今晨那些早膳,终于没忍住心中的难耐,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轻手轻脚的起身,乘着圆月洒下?的光辉,慢慢摸索着出?了胭脂苑,摸索着往正?寝去。这条路他?从来没走?过,夜又?黑,他?没有灯笼,走?了许久都没找到,他?只得朝侍儿问?路。

府上的侍儿即便不在正?寝伺候,可上次姜逸召集全府侍儿女侍,让柳腰腰训话的那一次,他?威风的不得了。满府上下?没有不认识他?的,也?都知姜逸待他?极好,虽说也?都知道他?昨天被赶出?去了,可都觉得他?长的那么美,家主向来喜欢他?,难保不会立刻复宠。

也?都客客气气的替他?指了路。

一路上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正?寝,看着正?寝里辉煌的灯火,柳腰腰险些落下?泪来。

第37章 第 37 章 认错

柳腰腰低头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然后让门口的侍儿进去通传,出?来的是日冕。

“公?子,您怎么来了?”

柳腰腰问,“家?主在吗?”

日冕点头, “刚回来一会, 换了衣裳此时正在梳洗, 不过奴才瞧着家?主面色疲惫,估计就?要睡下了。”

柳腰腰转眸,隔着门上的明纸朝着里面望了望,虽没瞧见姜逸的人影, 但这样?的近在咫尺, 也?足以让他心潮澎湃。正欲让日冕通传, 转眼却瞧见日冕面上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了?”柳腰腰问。

“回公?子, ”日冕近前一步小声道?,“小新哥哥也?在里面伺候。”

柳腰腰心中一涩,看来今夜注定有一场硬仗了。

日冕说罢也?是拢袖垂眸地立着,他最是清楚二人之间的较量。现下家?主那边对柳公?子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且今夜又有小新在侧,到时候他肯定在家?主耳边煽风点火。

他以为柳腰腰得了这消息会另寻机会,正准备宽慰一二,将人送走,谁知抬眸却对上小公?子坚毅的目光。

他定定地瞧向正寝紧闭的大门,后撤一步, 撩袍跪端正好。

这可把日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躬身去扶他,“公?子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啊!”

柳腰腰推开日冕相扶的手,轻声道?, “日冕,麻烦你帮我通传一声,就?说我在外面请罪。”

日冕收回手,面露难色,他总觉得家?主自打昨夜发落了柳腰腰之后,虽再没提过他只言片语,也?照常忙碌着。但他近身伺候的时候,隐隐都能感受到她周身的冷意。他私心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的,可是一想到之前柳腰腰赏赐他的那一个金钗,横了心,“公?子您稍后,奴才这就?去。”

柳腰腰朝他感激地一笑,“谢谢你,日冕。”

日冕轻手轻脚地进了正寝,瞧见已经换下常服的姜逸正坐在小茶几前,指尖执着一枚白?子,悬手于棋盘之上,面色冷淡地思?索着。

他不动声色地在平时伺候的地方远远地候着,等一个开口的时机。

小新还?不知外面的情形,奉了一盏清茶到姜逸身侧,“主子,这是您常饮的六安茶,可要润润口?”

日冕轻轻抬眸,瞧见姜逸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果然他家?主子只扫了一眼那茶盏,连手都没抬,低声,“不用。”

小新只得默默退到一边。

日冕心中一转,有了主意,他不着痕迹地退出?内室,在外室的茶桌上找出?了柳腰腰之前备下的人参片,麻溜地照着柳腰腰之前的方法,沏了一盏参茶,端进了内室。

虽心中有些打鼓,日冕还?是鼓起了勇气?,顶着小新审视的目光,快步上前,躬身将茶盏举过前额,温声道?,“家?主,夜深了,破棋局伤神思?,不利于入睡,奴才备了参茶,请家?主饮一些,可静气?安眠。”

姜逸闻言执棋的手一顿,侧首下视,青瓷茶盏升起袅袅热气?,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脑中立马浮现起了以前柳腰腰给他递茶的模样?。他不像日冕和小新,一派恭顺谦卑地将茶盏举到她最顺手的位置。他会没骨头似的歪到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一手撑着下颌,一双杏眼亮晶晶地望着她,另一只手穿过棋局上方,随意地将茶盏递到她面前,柔柔地开口,‘姜娘,喝茶。’

埋头的日冕许是等得久了,慢慢抬了头去寻她的神色,轻唤了一声,“家?主?”

姜逸神思?归位,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抬手接过参茶。她闻着略带清苦味道?的参茶,轻轻抿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

日冕见姜逸饮了茶,心中稍安,准备开口禀报柳腰腰的事情。谁知姜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费心了,都下去吧,不必伺候了。”

“是。”日冕屈膝行?礼告退,余光瞧见小新已经撤步后退,他磨蹭了片刻,等小新退出?了内室,才低声向姜逸禀报,“禀家?主,柳公?子适才过来了,此刻正在廊下跪着呢,说让奴才进来禀报,他特来向您请罪。”

姜逸闻言,心中并没有什么起伏,对于柳腰腰会来她并不意外,心中也?大概已经知道?他会说什么,无非是那老一套的话罢了。手中的茶霎时变得索然无味,姜逸放下茶盏道?,“给他说,我没工夫见他,让他回去好好呆着。”

日冕垂眸称是。

姜逸看着他出?去,视线在日冕转出的屏风上停留了许久,才收回神思?,重新拾起了棋子。然而不消片刻,日冕便又垂着头回来复命。

“家?主,柳公?子他说他不走,要……要一直候到您愿意见他为止。”

姜逸心头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一双锐眼看向日冕,冷声,“他爱跪那就?跪着!”

日冕双肩瑟缩,他从未见过温润的姜逸发怒,心中害怕,忙拱手告退,“是。”

柳腰腰从小到大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唯一在天牢和教?坊司那两个月,也?只是担惊受怕。他身娇肉贵,这辈子也只是在淮阳被姜父罚跪过那么一遭,但那时候他心中知道?,只要拖延一个时辰左右,姜逸会来护着他。

可现在不同了,初春的夜风吹在身上,地砖上冰凉的寒意自膝盖蔓延而上,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他就?觉得像置身冰窖之中,浑身都凉透了。身上的冷尚且可以ren受,这种漫漫无际的等待才是最磨人的,他不知道?要多久,姜逸才会心软见他一面。也?拿不准,姜逸到底会不会见他。

可他别?无他法,只能等着。

日冕瞧着面色苍白?如雪的柳腰腰,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内寝,远远地立候着。只叹还?好,小新被主子打发走了,虽说刚刚他在门口听着他夹枪带棒地奚落了公?子几句,好在是没机会在家?主面前挑拨离间了。

姜逸看了看窗外,刚刚起了风,月色不明,外面应该是很冷的。她嗤笑了一声,那样?娇气?的一个人,估计也?就?跪一会,做做样?子,受不住的时候自己就?回去了。她被柳腰腰这样?一搅和,此时倒是一点睡意也?没了,她索性重新捏了棋子在手中搓玩,思?索着手边的残局,几个呼吸间,思?绪倒也?静下来了。

等她重新从棋局中抽身,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时候,外面乌云蔽日,竟沥沥淅淅下起了细雨。也?不知自己在棋盘上到底推演了多久,转眸去看更漏的时候,发觉日冕还?立候在远处。

姜逸心中诧异,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柳腰腰不会还?没走吧!’她轻声问,“你怎么还?在,不是让你们下去了吗?”

日冕在瞧见姜逸抬头的时候,就?暗暗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直的肩膀,准备着随时回话。此时姜逸一问,他立马垂手躬身上前回话,“禀家?主,柳公?子一直在外面跪着,奴才也?担心您还?有别?的吩咐,就?多候了一会。”

姜逸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没说话,负手立于窗前,单手推开半扇窗户,夜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很冷。

日冕见姜逸站在窗前不知思?索着什么,也?不敢贸然开口给柳腰腰求情。好在不消片刻,窗前的人抬手掩上窗户,低声问他,“他跪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