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腰腰面色红了几分,看向姜逸的目光有些躲闪,期期艾艾半响才张口,“大人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奴才……”
柳腰腰从小受到的教养都是端庄持重,这般勾栏样式的话语,在这教坊司内稀松平常,可他说的却极难为情。
眼前的男子红了面庞,姜逸被这暧昧的氛围弄得浑身不自在,半响才客套了一句,“好”
眼前的男子抱着琵琶垂眸以立,端是一副听凭发落的模样,姜逸周身不自在的更加厉害了,她清了清嗓子,笑道:“告辞了。”
柳腰腰有些懵了,怎么这就要走了?明明刚刚气氛正好,眼前人对他也是有兴趣的模样。
若是姜逸就这样走了,他拿不准她是不是还会再来,柳腰腰心中一慌,抬手就拽住了姜逸的袖摆。
姜逸被这小小的力道一牵,诧异的回过了眸子,盯着柳腰腰涨红的脸,无声的问,‘有事!’
柳腰腰心跳的厉害,磕磕绊绊的问,“大人,大人以后还来吗?”
姜逸皱了眉头,柳腰腰吓得心中一激灵,但握着姜逸衣袖的手仍然没有松开,指节捏的发白。
女子的目光有些冷,柳腰腰心头害怕,他一怕自己絮絮叨叨的惹人厌烦,更怕以后姜逸不来他要去接客,伺候形形色色的女人。
柳腰腰鼓起了勇气,想赌一赌,他赌这位姜大人会心软。
气氛僵持之下,他顺着姜逸的手边缓缓跪下。
姜逸瞪大了眼眸,提着自己的袖子,想要将人拉起来,谁知柳腰腰双手拽的更紧了。她轻轻吸气,冷声问,“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身下的人扬起了一张素净的脸,眼中已经有了泪花,对着她就是一通哭诉:“大人,大人您知道的,我原本是官家公子,沦落到教坊司我害怕极了。”
“前段时日初来楼里,我还能躲在后院学规矩,今日也是大人您来了,奴才有幸遇到您,没受什么磋磨。可以后就不一样了,可能又会像在天牢中那般不堪。”
“大人,您在牢里帮过我一次,今日再见是第二面了,大人,您就再行行好,常来看看我成吗,就当,就当是救我一条性命了。若是大人不嫌弃,腰腰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以报大人恩德。”
他哭的分外可怜,姜逸神色未变,声音却柔和了几分,“好了,你起来再说。”
柳腰腰含着一包泪,拽着姜逸的袖子不松手,可怜兮兮的试探的问,“大人您是答应了吗?”
姜逸看着他那可怜劲,有些无奈,“入了教坊司,未有特赦是不能脱身,你一味的指着我来回护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第10章 第 10 章 可是大人,我实在是无有……
“可是大人,我实在是无有依靠,走投无路。”
“自入狱以来,唯有大人垂怜,在牢中帮过奴才一次,刚刚您又愿意听我弹琵琶,使奴才免受楼里的责罚,奴才是察觉到您心中怀慈悲,可怜奴才,奴才才敢斗胆来求您。”
姜逸垂眸瞧着跪在她身前一个劲祈求的男子,都说见面三分情,这种情形下拂袖而去她还真有些于心不忍,可要她花银子包下他也不现实。当朝是不禁止官员出入这些场所,可她作为太女少师,包下一个教坊司的官雀,德行有亏。
况且太女刚给她派了差事,她是来规整教坊司,若这一来就和官雀纠缠不清,她要如何交差?
帮又不好帮,可跪在身前的人她看着心中又有几分不忍,姜逸抬头长舒了一口气,解下了腰间的荷包,她拿着穗子递到了柳腰腰面前,“这是我身上全部的银钱,你拿着。”
男子含泪的眸子愣愣的瞧着她手上的荷包,眸光中神色失落,姜逸接着解释,“教坊司让你们接客无非也就是为了赚钱,这些钱应该够你撑一两个月了。”
一个月的时间,她抓点紧,应该够时间将教坊司清查规整完毕。届时看看是个什么光景再打算。
事情来的突然,她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好办法。
柳腰腰要的是姜逸的庇护不是钱财,荷包递过来的那一刻,他有些失落,良久才抬手接过荷包。
姜逸也看到他眸中的神色忽然暗淡,但实在是没有旁的法子。衣袖一轻,脚边的人失魂落魄的松开了手,姜逸垂眸瞧着,刚刚被他抓过的地方起了褶皱。
她抬手轻轻抖了都袖子,上面的褶皱未消,便也不顾了,看着柳腰腰还愣愣的跪着,姜逸抬手将他扶了起来,温声道:“我研习律法的时候仿佛看到过,没入教坊司的男子也是有可能脱身的,只是时间久远记得不仔细了。”
柳腰腰闻言,眼中泛起了异彩,抬眸望向姜逸:“大人,那您能帮帮我吗?”
“嗯,我回去想想法子。”
-------------------------------------
姜逸踏出了柳腰腰的房间,远处倚在栏杆上的兰英瞧见姜逸出来,立马上前来。
姜逸朝她吩咐:“回府”
兰英瞪圆了眼珠,心中狐疑,这就走了?
姜逸脚步不停,已经开始下楼,兰英回头看看看临仙阁虚掩着的房门,没看出什么道道,只得应声跟上。
出了教坊司,姜逸瞧着眼前的马车问她,“咱们不是骑马来的吗,这马车那里来的?”
兰英凑到姜逸身侧,笑道:“回主子,属下刚刚在门外候着的时候琢磨了一下,可能您回去的时候更深露重,您今日出门又穿的单薄,容易受凉,所以属下特意备了马车。”
兰英面上笑吟吟的,心中忍不住吐槽,别人出来风流快活,定然是饮酒作乐到深夜,届时醉醺醺餍足的模样,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那里有心思骑马。
只是没成想她这清心寡欲的主子,听了曲子就这样走了。她还幻想着主子完事之后瞧着马车,能夸她一句办事周到,没成想这一番马屁愣是没拍上。
兰英心中碎碎念,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神色如常的指挥着下人压轿,自己则抬手替姜逸掀起轿帘。
姜逸没多想,躬身就进了轿子。
软轿摇摇晃晃的走在凤临街上,姜逸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街景。虽已入夜,但各色灯笼一挂,酒楼、花楼都在开门迎客,大街中央还有喷火杂斗杂技,喝彩声此起彼伏。
国力强盛,上京富饶,这便是太平盛世的景象了。
姜逸望着杂技人喷出的烟火,心绪有些复杂,上一世她生长在和平的年代,没受过战乱的苦。
但是纵观历史,每次朝代的更迭,或是王权的更迭是极易起战乱。
如今陛下嫡出的女儿就一个太女殿下,刚刚元服,然而其余庶出的皇女都已成年。以前陛下一心让太女继位,三年前将元服的皇女都赐了封地分封出去。
但最近两年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怎么的,开始追寻长生,找了一群老道五湖四海的寻找长生不老的仙方,甚至开始吃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