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鸡飞进鸡窝中,以极快速度挨个亲吻小鸡仔们,又用翅膀抱了抱他们,才逐渐恢复理智。
看见有谁站在外头时,老母鸡意?识到自己把敌人带进家里了,顿时眼露绝望,翅膀相?并,仰天长鸣:“大王!放过我吧大王!我下有一十八个儿女,家里不能?缺不得我这只?主鸡啊!”
“....”慕千昙道:“如果能?回答上我的问题,我就放过你。”
老母鸡挺起胸膛:“大王随意?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慕千昙正要开口,一道黑影从?她?身边窜出,直扑进鸡窝深处,按压住了什么东西。老母鸡抱住孩子们,惨叫数声,才发现被扑的鸡不是?自己,这才转头望去。
裳熵弯腰从?树洞中出来,头发脸上都沾了不少泥土与碎叶,怀里什么东西正左突右窜。她?向?上吹了吹额发,伸出手来,赫然抓着只?浅棕色黄鼠狼。
“她?藏在树洞深处,被我发现了!”裳熵一手抓兔,一手抓黄鼠狼,骄傲道:“我猜她?是?想吃小鸡,看见我们来了才躲起来,但我眼睛可尖了,一眼就瞧见。”
老母鸡惊讶万分,点了点小鸡仔们,发现一个不少,这才放心。慕千昙对这现状无语片刻,不想理她?,向?老母鸡道:“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一条叫做红绸的小蛇?”
老母鸡快速摇头:“没有,但见过蚯蚓。”
“....”没想到忙活半天就等来这种?答案,慕千昙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正打算去看看其?他陷阱,忽听那黄鼠狼道:“大王,大王留步。”
慕千昙回眸。黄鼠狼搓着两只?黑色小手,谄媚笑道:“大王是?要找一条蛇吗?”
慕千昙道:“你认识?”
黄鼠狼道:“我不认识,但我掏过无数蛇洞,也许能?按照大王意?思找到你要的那条呢。”
慕千昙走近一些:“是?吗。”
黄鼠狼道:“对,对的,只?要大王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有什么资格提要求?”慕千昙居高临下望着她?,黑眸子暗沉无色:“如果你对我而言没有价值,我伸手就能?掐死你,你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了吗?”
能?够修出人性的动物,大抵都有灵活变通的心思。黄鼠狼扇了自己一巴掌,立刻赔笑道:“哎呦,瞧小的这嘴,不是?提要求,是?请求。大王是?天上仙人,小的只?是?地?里尘灰,也就偶尔抬抬头,想照一照仙人的光辉嘛。”
慕千昙垂眸理着袖口:“说说。”
“诶!听令!”黄鼠狼笑的脸皮皱起,就算后颈被提着,也拦不住她?手舞足蹈:“是?这样的,咱们这甘泉山,是?因为?山顶有汪泉眼,能?流出蜜一般的琼浆之水才得名。”
“从?前这里可是?片洞天福地?,后来有一位仙人路过,觉得此处风景正好?,还有甘泉可饮,灵力充足,便选择在此处修行。这倒没什么,可这仙人自私至极....我不是?说所以仙人都自私,像您就不是?,我只?.....啊,好?,我继续...”
“其?实?我们本可以和谐相?处,毕竟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但这位仙人,为?了不被鱼虫走兽打扰清净,居然挥挥袖子,给甘泉山罩了层法?阵。这可害苦了我们。法?阵设立,除了人类之外,外界生灵都不可进入,山内也不可出。大家都被关起来了。”先逐复
“这还不算完,他又是?挥袖,竟然直接消灭了一大半生灵,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洞里钻的,都没逃过大灾。处处哀鸿遍野,但仙人瞧不见,听不见。他每天都坐在泉眼旁修行,不曾下山,但山下却受他所累,已经死了太?多生命了。”
“到这里,还没有结束,不过接下来是?重点了。这位仙人住了段时间,又觉得此处也没有多好?,那琼浆之水喝多了就那样,便大袖一挥,直接乘云离开了。他走掉本是?好?事,可谁知他居然没有撤去阵法?,我们还是?出不去!”
“这里已经不剩多少生灵了,且不知从?何时开始,树木不再生新芽,也不再结果,表面看起来充满生机,但内里都已腐朽,大家都只?能?相?继饿死....”
慕千昙明白为?什么此处这么安静,连声鸟鸣都没有了。
“不过,天无绝我之路。某次我上山觅食,发现阵眼居然就在泉眼之中,我立刻想带着好?友们去将之破坏,却被一只?独臂大猩猩阻拦。”
白兔刚抖着睫毛睁眼,听到独臂大猩猩,再次两眼一翻被吓晕。
黄鼠狼继续道:“我听说,那猩猩的一只?胳膊是?被老虎扯掉的。他一路逃到甘泉山,恰逢阵法?设立,老虎进不来,他才逃过一劫。这之后,他也侥幸在大袖下又存活下来,仙人离开后,他便是?这山中最厉害的。逐渐变的凶蛮霸道,大家联合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放弃破坏阵法?,东躲西藏,束手无策。”
裳熵问道:“他是?害怕老虎继续害他,所以才不让他人破阵?可老虎也许早就离开了,他为?什么不愿意?出去看看呢?”
黄鼠狼紧握双手,愤然道:“他当然不愿意?,他自己深知,出了这座山,他便不是?最厉害的那个,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耀武扬威。所以,尽管山内食物并不充足,他也绝不让人破坏结界,要强做大王直到吃光这山上的最后一只?生灵!”
慕千昙心道:这也算是?那句俗语的具体?呈现了。山中无猛虎,猴子称霸王。
“这实?在是?太?坏了!”裳熵怒喷出声,立刻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把那只?猩猩赶走,然后打破阵法?!”
黄鼠狼双手作揖:“太?感谢您了大王,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永世不会忘怀。”
慕千昙道:“先找到红绸,我再考虑要不要出手。”
裳熵将黄鼠狼放下,她?向?两人拜了拜:“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找,敢问那条蛇是?何模样?”
慕千昙道:“通体?红色,头上有三瓣梅花伤疤,应该很细小。”
黄鼠狼道:“好?嘞,大王放心,全甘泉山的蛇洞我都掏过,定然给您找到。”她?说完,扭身钻入树丛,窸窸窣窣,消失不见。
老母鸡这时也从?树洞中出来,开口道:“我也去帮您找,早日找到,我就能?早日带孩子们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慕千昙没说话。裳熵道:“好?,你去吧,我帮你看着你一十八个孩子。”
老母鸡离开后。裳熵盘腿坐在树洞前,伸手逗弄着叽叽喳喳叫唤的小鸡仔们,笑道:“好?可爱啊。”
一只?黄鼠狼一只?山鸡,也不知道要寻到猴年马月,慕千昙正准备再去看看其?他陷阱,忽然看到一抹如细绳般的红色,从?裳熵发间晃晃悠悠抬起头。
“....不会吧。”慕千昙呢喃着,不可置信的上前两步,伸手扒开裳熵黑发,从?她?发间捏出一条红色细绳,失去束缚的长发瞬间披散下来,如黑泉般流淌。
“你为?什么拆我头发?”裳熵捂着后脑勺,回头问她?。
慕千昙手中握着一条细蛇的七寸,多余蛇身缠在她?手腕上,小小的尾巴尖扫动着肌肤,带来丝丝痒意?。
然而现在,她?已经感受不到痒了。她?盯着那条小蛇吐出的极细蛇信,看着她?头上那三瓣梅花,咬牙道:“你...用蛇来扎头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啊?”裳熵懵了:“我就是?爬树的时候随手一抓,感觉很软,就拿来用了,我不知道那个是?....”
她?放下兔子,从?地?上爬起来:“这就是?你要找的那条蛇吗?”
简直没有语言来形容慕千昙此刻的心情,居然真就是?随手一抓!
她?握着那条蛇,扶额沉默半晌。在树洞内小鸡仔们都叫累了歇息时,她?才缓过来,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既然找到了,那就走吧,该去送信了。”
裳熵又傻了:“啊?怎么这样,我们不是?答应了要帮她?们破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