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并不喜欢之前那种奢侈的生?活,她自认为很?容易满足,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失落与暴躁。

她宁愿像小妹一样就出生?在?底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我会帮你转达的。”男孩拿起咖啡杯,垂眸看了眼,估计是没看出成分,又放下了:“还有其他事吗?”

“还有这个。”慕千昙还是拿出了那些资料:“她是个很?乖的小孩,我相信他们会喜欢。”

明明在?备忘录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连小妹会自己洗衣服不用哄就能睡这种都写上了,临到头来,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因为她意识到,自己是在?请求。

她居然在?请求,向这位昔日对手。

因为她已经没有能力搭上那样的人脉了。

男孩也看出了她的窘迫,便把所有资料都收下,认真道:“他们还在?国外?旅游,大概两天后会回来。放心?吧,我会帮你转达。咱们不说这个了。”

不说这个还有什么好说?分明什么也没做,慕千昙好像脱力了,只想回家休息,要告别时,她听到对面人说:“我见?过?那个女孩。”

慕千昙看人:“谁?”

“就是...你家那个。”

说得不就是那位真凤凰,她兴致缺缺:“哦。”

男孩露出了欣赏的神情:“她很?漂亮,也很?可爱,大家都喜欢她。”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她很?受欢迎,只有慕千昙是个失败者了,何?必有这么多人来提醒她。

男孩道:“如果以后能和她交朋友就好了。”

狗男女,不就是思春吗,说那么文雅。慕千昙心?里骂完,嘴里道:“那你去吧,我先...”

“对了,她一直很?想见?你一面来着,”男孩想起这件事:“但是上次好像被?你骂了,所以没敢动?那个心?思。”

慕千昙道:“这不是动?了吗?”她蹙眉:“这人有什么毛病,好几次了,她到底要见?我干什么?”

男孩道:“她看了很?多你屋子里留下的东西?,说很?喜欢你的性格。我也这么和她说的,你是可敬也可怕的对手,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她对你很?好奇。”

慕千昙:“神经病。”

“...”男孩笑道:“果然你还是你。”

与他道别,慕千昙先把秘密保守,没告诉小妹。等到男孩传来夫妻要求见?面的消息,她才把这事说了。小妹听完大闹一场,坚决不愿意,被?她以“有福不享你是蠢狗吗?”这个理由一巴掌甩了过?去。

小妹被?送到夫妻家,经历了为期两个月的考察和共同生?活,并最?终通过?考验。

夫妻对她相当满意,要求短时间内处理好之前的所有关系,这里面就包括姐姐与妈妈。他们不想让小妹再与之前的亲人有任何?联系。

慕千昙表示理解,并开始给她收拾行李。

小妹的信息是最?容易纳入新家庭的,因为她出生?的比慕千昙还悲惨,不是在?医院,甚至没有户口也没有出生?证明,是个妥妥的黑户,非常适合收养。

也许出生?以来所有的霉运,都在?为今天做准备吧。

那天又是个阴雨天,小妹回来拿行李。等回去之后,那之后小妹的所有安排都不是依旧身处贫民窟的慕千昙能决定的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

她要拿的东西?很?简单,这段时间两人一起做的小手工,几件破衣服,慕千昙之前给她买的生?日礼物,抱枕,玩具。行李箱只到膝盖,装着小女孩所有重要的东西?,姐妹俩并肩走出小巷,影子一长?一短。

临走时,慕千昙抓了抓她的长?发,突发奇想带她去剪头。理发师的剪子在?小妹头顶穿梭时,碎发和小妹的眼泪一起往下掉:“我觉得和你一起生?活也很?幸福啊。”

慕千昙挠她:“你傻啊,心?疼心?疼我吧,养包茵陈就够麻烦了还要养你,我才多大就上有老下有小了,我难道不累吗?”

小妹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知道归知道,她不想就这么和刚认识几年的新家人结束:“那我以后想你怎么办呢?”

慕千昙道:“有好吃的好玩的还要想我吗?”

“就是想啊。”

“别想了,”慕千昙给她出主?意:“你就专心?成长?,以后继承巨额家产,再来养我,那个时候拿钱来说想念,更动?听点。”

“那得多少年以后啊。”

“大概是很?多年以后了,你到时候要是不认我的话你死定了,我要把你多大还尿床的事张贴出去,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小妹眼泪瞬间停了:“你怎么又提这个。”

慕千昙大笑,然后抱了抱她。

那个时候,慕千昙对于未来生?活的想象,还是乐观的。她有手有脚,就算不花那个时间去上学,专学一门技能,也能得到不错的成绩。不用担心?妹妹,只需要少量担心?包茵陈,她算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怎么都不愁前路。

可最?后怎么闹成那样呢?

她怎么就一身血倒进雪地,注定走向死路了呢?

穿越之前的最?后一幕场景,就是不断飘飞的雪,以及身下溢出的血液。和现在?的情景,如出一辙。

目标一点点靠近,慕千昙浑身发烫,近乎自虐般地往前爬。

她的身体在?雪地里拖出长?长?一条血线,耳朵里充满了失血过?多的杂音,那其中,李碧鸢的嗓音格外?突出:‘具体的解决方式不能告诉你,但你的任务,也就是恶毒女配的扮演,已经结束了,所以才说让你放弃。’

‘别让自己那么难受,停下吧,你先回去,我会想办法给你补偿好吗?’

‘不管是魔物还是那个反派,现在?都不重要了,女主?都没了,你坚持要到的那个终点是没有意义?的。’

‘唉,你怎么那么犟。’

慕千昙无视她所有的话,只专注眼前。她早已到了极限,重影越来越深,连呼吸都快麻痹了,支撑她的所有动?力就是幻想那帮恶心?东西?的惨状。

不过?是一帮角色而已,还真把自己看多重要了,等她赢了这个破赌约回去,这些万一都只是一翻书就能控制的家伙而已,在?那里得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