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熵硬往她手里塞:“你快拿着吧, 这几?天你辛苦啦。”
眼见弱水还要拒绝, 盼山及时压下她翅膀, 替她将钱收下, 又附至耳边咬牙低声道?:“不要被喜欢冲昏头脑了,这是你该拿的。”
劝诫的声音近在咫尺, 可弱水只盯着那个?女人的脸,原本几?天内极端劳作造成的萎靡一洗而?空,重新精神百倍。
桌上地上还有一堆没翻开看的书,在目标实现后,这些?都没必要再看。慕千昙低头扫了眼:“都拿回去。”
弱水一蹦三尺高:“好!”
那边弱水三步两回头与盼山三步并作两步的协作,一道?把书都收拾回书海阁,这边慕千昙关?了门,简单处理完晚饭,盘腿坐到屋内的小水池前。
书本放在腿上,她先是不动声色的悄悄吸了口气后,才将之?翻开到雪花书签那页。
整整两张纸,只画着一副极为繁复的杂色阵法,规整圆框内全是天书般的扭曲走向,跨越书本中线,没再有别的内容。阴沉邪气透纸而?来,一看就是些?见不得光的黑暗存在。
而?看阵法详情,那如同迷宫般弯弯曲曲的线条,一层盖一层有些?刺眼的颜料,交错平行,重叠累积。这复杂程度,与慕千昙在书里之?前学的那几?个?基础阵法天差地别,光是观看都让人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写这本书的人到底天赋有多高,想法有多疯狂,才能?创作出这种存在。
而?翻看其?他内容,也全都是些?损人利己的阴毒阵法,统统与诅咒,背叛,迫害脱不开关?系。
不愧被划分到禁书那列,这要是落到心术不正之?人的人手中,用来搅动风云为自己谋求私利,该掀起多大?的风浪。
还好,曾经抄录此书的抄录员,约莫是不认同这书里的内容能?实现,所以才没有多重视,只当?成一本无名?杂书收集,并根据内容尺度丢到了禁书那列,变成书架上填空一块谁都能?碰着的砖。
比起刻意保护起来,这样随便?处理,反而?不会让人觉得那些?阵法是真。阴差阳错,倒是避免了一些?矛盾。
不过没将这书看中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类似的书实在是太多了。
毕竟,天赋这东西?是绝对天生的,有人随随便?便?开气穴,有人一生也难进寸步。为了弥补这种差距,试图走歪门邪道?与捷径的人遍地都是,为这些?人准备的邪路修行自然也应运而?生。
所以虽然禁书听着是神神秘秘,难以触碰的,但其?实随便?路边一个?书店都能?买到一大?堆,就连摆地摊的老书贩也能?从袖子?里掏出几?本不外传的“珍品”。
至于来源何处,是不是真的,有没有效果,会不会招致不好的结局,那就要看脸看运气,且自己拿命去试了。
想要不择手段的前进有时也没错,只可惜追捧那些?邪书的人从未想过,缺乏运气与天赋往往是双向且令人绝望的事。
对于生来平庸的人而?言,向上无路可走,蠢笨懵懂,难道?向下就能?柳暗花明,一点就透了?
并不是。
真正的现实是,就算他们下定决心做起坏人,依然不能?改变命运。因为只抛弃良心并不会换来能?力的增长,而?无能?之?人就算干坏事,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古往今来,无论是正道?邪道?,能?走到顶端为人所知的,都具备同等份量的运气天赋,只是一念之?差,才造就了结果的不同。
把整本书都翻了遍,将名?字记了个?大?概,又重翻到献祭,越看越是麻烦。她多瞧两眼,忍不住蹙起眉头,已经在考虑找到正确画法完成献祭的可能?性。
虽说按照原书所说,那献祭之?阵是错误的。但书中也有一句话说过,阵法错的内容并不多。可能?也就是一两道?线条的错漏,只是天才者?未完全研究透彻留下的小疏忽,整体思路都没有问题。
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就算找不到此书原作者?,慢慢去挨个?尝试,也许能?够试出真正正确的阵法。可方?才第一眼看见这杂七杂八的线条,她就明白了,这作者?必找不可。
可全书没有任何一处角落有关?于写书者?的一丁点信息,这要去何处大?海捞针?难道?要靠字迹吗?
也只能?庆幸这本书是纯手写,字迹也很有个?人风格:端正到近乎刻板,一笔一划规整的仿佛用尺子?写出,还有几?处能?看出从第一页延续到最后的小习惯,符号的使用等等。
但就算有这些?信息,想找那人也还是极为困难的事。
裳熵离得近,注意到她犯难的神情,也起了好奇心,想伸头看看。可目光刚黏上去,还没瞧见一个?字,就被推着脑袋推开,书也偏了过去,抽离她视线。
“看得懂吗?不要乱凑热闹。”
“看都不让我看,怎么知道?我能?不能?看懂啊。”脸颊被推到朝向另一边,眼珠子?却还滑回来,努力往书上瞅:“你跑了那么远,找了好几?天的,就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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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慕千昙捧在书下的手越过书封边界,在献祭那两个?字上反折了个?角,这才把内容展示给她:“看吧,体验一下被高等知识碾压的感觉。”
眼前是放大?的数圈圆环,穿透纸页扑面而?来的潮湿腥气叫裳熵瞳孔微缩,小幅度后仰身子?。也许就是这个?动作,引得她脖间锁龙环上的铃铛颤动,发出细微的,呼吸般的叮铃。
在这仅有风声的寂夜房间中,竟如在空腔山洞般数度回响。
慕千昙微挑眉:“你害怕?”
这大?傻龙什?么发疯的样子?她都见过,还真没碰着能?叫她害怕的,有些?稀奇。
肉眼可见喉头上下动了动,下一瞬,裳熵错开眼神。
颈间铃铛还在响,空灵又寂寥,连绵不绝。她抬手握住,才止住那附和心跳的轻响。扭扭捏捏道?:“不是怕,但感觉很不好。”
就像她说过的,第一感觉总是很准确,如今这种天性也向她发出了危险的信号。
慕千昙把书收回:“也没什?么,一个?阵法而?已。”
“我知道?那是个?阵法,”裳熵联想起自己接触过的那几?样:“我的阵法是火,你的阵法是冰,那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手指指尖夹着书页,半天才翻过去,慕千昙道?:“让火成为更猛烈的火,让冰成为更永恒的冰。”
裳熵仰起头,伸手挠了挠脖颈,留下几?道?清晰抓痕:“听着像是好事,可我怎么总感觉心里不舒服呀。”
刮擦肌肤的动作顿住,她依旧半仰着头,眼珠却不知何时落到眼角,死死盯着窗外黑洞洞的夜。
发觉她表情不对,慕千昙也望过去。窗口并无人在,仅有枯瘦树影摇曳。
“看什?么呢?装神弄鬼的。”
停在皮肤上的手重新滑动,新的抓痕四下重叠,痒感也蔓延至全身,裳熵垂下视线,摇摇头道?:“不知道?,最近老有一种....被人偷看的感觉。”
慕千昙闻言,也提了些?警惕,放开灵力在屋宅边缘搜索,连只虫影都没发现。看她还在抓来抓去,问道?:“你身上长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