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琢磨着?,她想去那?方小池子里泡泡冷水,可刚抬眼,发现女人原本?垂落在一边的手,挪到了胃部按着?,另一手的手背还搭在眼前?,遮住上半张脸,看?不出神色。

“师尊?”裳熵悄声问:“你?还好吗?”

女人没回应,可按在胃部的手却渐渐压紧了。

那?酒光是闻味道就颇为烈,更别?提喝下大半壶,得有多刺激,现在这样多半是胃又不舒服了。裳熵握住她眼前?那?只手,小心翼翼拉开,果然见她蹙着?眉头,额前?沁出细密汗珠,方才还泛红的脸颊只余苍白。

先帮她把冷汗擦了,裳熵起身,轻轻将?她的手放在身侧,又去帮她脱了靴袜,找来薄毯盖住。转而?出了门,找到小二,要了个能?装热水的皮袋子,一份醒酒汤,外加一份蒸蛋。

给皮袋灌了水带回来,裳熵半掩着?门,去床边跪下,小声道:“你?用这个捂一下吧师尊。”

慕千昙昏沉睡着?,没能?听见她说话。

意识到面前?人不清醒,做不到给出反应。裳熵捏着?皮袋子,犹豫少顷,还是抿紧双唇,伸手想把女人按在胃部的手掰开。

手掌先覆在她手背,碰着?凉意,裳熵猛一缩,憋着?气再探手过去。指尖从手掌边缘处缓慢钻进女人掌下,翻转过来,稍微抬起点,把攥住的衣服扯出。

有这般变动,女人紧握的手也有松懈,趁此机会,裳熵向上推举,撑出半掌左右的空间,把皮袋子塞进去,再松开手,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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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热源捂着?,应该能?好点吧。

裳熵呼出口气,发现自己紧张到后背都出了层汗。

也不知道蒸蛋和醒酒汤什么时候能?做好,要不要去看?看??正这么想着?,她就要起身,无意间视线扫过床头,震惊发现女人竟是半睁着?眼的。

“你?...”明明没干亏心事?,裳熵还是腿软了:“你?醒啦,是我弄的吗?对不起。”

床上女人眼皮只掀开一线,显得眸子狭长,黑睫如鸦羽,抱住一汪月下湖水,潋滟光点,朦胧氤氲,与平日惯有的冷漠精明截然不同。

只看?一眼,便挪不开视线,裳熵刚要起来的身子又半跪回去。她听见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就算猛然压住也无法阻挡。

慕千昙脑子里一团浆糊,就算躺着?不动,也好像是在晃,眼前?更是光怪陆离乱七八糟,只看?见漆黑屋里站着?个人,下意识道:“裳熵?”

仅仅是叫了名字而?已,可为什么...为什么!裳熵整个后脑勺都发麻,膝行到床头:“我在这里。”

慕千昙似没听见,又叫:“裳熵?”

裳熵道:“我还在这里呀。”

女人安静了,可没一会,又用很低的,如同耳语般的声音念道:“裳熵。”

极轻极缓,像一阵微风。裳熵耳朵尖动一动,也用同样的音量回应:“就在你?身边喔。”

这次,慕千昙是真闭上嘴不出声了。可表情却不如刚刚平静,眉头皱得更深,唇微微张合,仿佛在忍耐不适似的。

以?为是水袋子没发挥作用,裳熵转头想调整下位置。就见女人纤长的手轻轻拂过水袋表面,又拂一遍,来回数次,还捏了捏指尖。

起初她没懂那?是什么意思,在发觉女人碰过水袋的指尖肌肤已变得通红时,才反应过来,是水袋太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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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裳熵差点尖叫,一把将?水袋夺过来:“对不起!我太粗心了,真是!是我的错!”

将?水袋贴上脸,她焦急道:“我忘记了你?体温低,这个对你?来说太烫了。这,这没弄伤你?吧?”

她急得团团转,换其他修者来说,这一点热度肯定没关系,连痕迹都不一定有,就像她自己。但她师尊可不一样,自从初见起她就知道,这女人身体要比常人弱许多,经不起一点磋磨,稍微按一下皮肤上都要起红痕,更别?提烫这么半天了。

她一边着?急,一边也不懂为什么作为修者,这女人的身体会如此之差。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半妖体质的原因,只想起了盘香饮曾说过的,“小时候很苦,吃不饱饭”,便自动归结给了童年过得不好,坏了底子,才有如今。

越想越是心里酸胀,裳熵忍不住抱怨道:“非得忍着?,你?都能?叫我的名字,就不能?直接说一句自己很难受吗?”

“还要我猜,万一我太笨了猜不出来怎么办。”把一头卷毛乱发扎起,裳熵边碎碎念,边去找了块布裹起水袋,确定温度合适,才回到床边。

可有了前?车之鉴,又不敢再给她直接放上去。万一这会已经伤了,不先处理一下就继续压着?,不是更糟糕了吗?

要确定她有没有受伤的最便捷方式就是把衣服掀起来看?一下,但裳熵一想到这件事?就抗拒。

她自己可以?随便脱衣,因为她不在乎,可师尊不一样,是个换衣服时身边都不能?有人的主。趁她喝醉不知道反抗就占这种便宜,等师尊醒了,一定会把她逐出师门,还会说她恶心。

那?可不行。

想了又想,裳熵还是伸手,掌心隔着?服饰轻柔覆在女人胃部。

就算是刚灌满开水的水袋都不会让她觉得烫,可那?里的温暖触感却让她难以?忍受般的向后缩,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重新盖上去。

本?以?为需要很大气力来压制心跳,可刚摸上的那?一瞬间,所有旖旎想法一扫而?空。

女人很瘦,能?清晰摸到肋骨,一节一节,像她扎人的脾气。

只知道她吃的不怎么多,平日看?着?也清瘦,但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就算是一个正常人,瘦成?这样也难免会健康受损,更何?况本?来就身体不好的人?

她忽而?想起去年在苍青殿的某一个晚上,篝火边,她脱去霞衣赤条条跑来跑去,而?女人说她这样做是在炫耀。

那?个时候她不懂这怎么就算是炫耀,分明只是在追求没有服饰束缚的畅快感罢了。如今倒是突然明白,那?不过是一个虚弱之人,对一个健康的,自由自在,不会轻易受伤之人的羡慕。因为自己没有,才显得那?是炫耀。

就像是在穷人面前?穿金戴金的富家小姐,就算没有伤害的恶意,也难保证没有伤害产生。

只是,她那?时候真的不知道。

裳熵沉默着?,催动灵力走了圈,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把重新裹好的水袋小心放好。而?后坐回床头边,低低呢喃:“师尊,你?能?不能?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啊。”

女人眸光微动,也不知是听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