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昙捡了根还算结实?的木棍,一掌灵力击向地面,杂草碎裂为?无数纷飞的绿渣,裸露出一块泥地。她用木棍在地上划阵法,头也不抬:“你的血没用。”
新?鲜血气?腥味最重,再被咒法强化,会变成对于邪物而言的无上美味。而血的质量越高?,吸引力越强,龙族作为?最至高?尊贵的大妖,其血液是?大补之物,在阵法催化下,血液中的某种芳香对于其他妖物来说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过,她自身作为?拥有着不错修行的上仙,血液用来画阵也一样?好用,甚至因为?没有血脉压制而更受柔弱邪物的欢迎。只是?她不会给把刀子划向自己,才叫那?蠢龙动手。
能让别人流血,干嘛自己受伤呢?
谭雀道:“俺的没用吗?”
裳熵道:“咱们都是?人,血没区别的。我?师尊的意思是?,我?是?修者,可能妖怪会更喜欢我?的,所以?我?来就好。”
要?是?遇到个心胸狭窄的,可会因为?一句被骂的话惦记很久了。裳熵不想好友与自家师尊之间出现嫌隙,也不想再体会上回在师尊和秦河之间左右为?难的感?觉了,便想着安慰。
只是?谭雀是?个比她还心大的,根本不在意这?些,笑道:“那?你来吧,待会俺叫铃铛给你治一治。”
慕千昙刚画完,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瞥了眼铃铛。就见那?小青蛙睁着那?两只黑黝黝的眼眸,以?一种诡异的目光望过来。含情脉脉,情意绵绵,从没想过这?两个词语可以?在一只青蛙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正要?说什么,那?边裳熵已把手臂划破,一串鲜红灼目的热血顺着小臂淌下来,如一线红珠,谭雀伸手去接:“不能浪费!”
裳熵往地上看一眼,即使师尊没说,她也知道该照着画一个,伸手在伤口处抹了一把,她拨开杂草绘制一笔一划绘制。
‘....’慕千昙还记得?,心道:‘那?只青蛙脑子有病吗?’
‘啥呀。’
耳边传来呼哧呼哧吸面声响,不出意外的话,又是?李碧鸢那?家伙在吃泡面。慕千昙翻了个白眼,无语至极:‘天天吃垃圾食品,你哪天营养不良猝死我?都不意外。’
李碧鸢咬着面,话语含混:‘不带诅咒人的啊。’提起面碗喝了口汤,她心满意足长出口气?,擦着嘴:‘咋了,谁又惹你了。’
慕千昙道:‘没惹,那?只粉猪。’
李碧鸢反应了一会:‘你说的是?铃铛吧,害,不能因为?人家胖嘟嘟的就叫人家猪吧!她怎么招您气?性了?’
回想那?眼神,慕千昙已稍微冷静下来了,一只青蛙而已,哪里会来那?种深情目光,应当?是?她的错觉吧,便只道:‘单纯不喜欢青蛙。’
‘正常,合理,咱昙姐不喜欢的东西太多了,包括青蛙也没什么,’李碧鸢拆了包盒装纯牛奶,吸管叼嘴里:‘但人家也是?后?期主角团之一,还是?奶妈,经常性露面也没办法啦。’
慕千昙蹙眉:‘奶妈?’
李碧鸢道:‘差点忘了你不玩游戏,就是?给别人加血的角色。’
铃铛拥有的治愈能力从飞龙崖就可见一斑,东西客栈时也出现过。本来这?是?个没什么好说的,绝对正面的能力,但她的治疗方式却让人难以?忍受。
慕千昙每次看见她那?条粉色长舌,总是?控制不住回想起曾经某个冷泉中,被迫治愈锁骨上伤处时发生的一切,手指不由得?抽了抽。
都是?变态,动物也是?,一整本书就找不出几个正常的!作者脑子有病!
李碧鸢宽慰她:‘不过无需担心,等她能进入主角栏,那?是?在很后?面很后?面了,昙姐你那?会应当?已脱离这?个世界,在享受大笔money了,不要?在意啦。’
裳熵作为?主角,成为?世界之巅的必经之路是?发展个人势力,收纳天下英才,这?里面就包括后?期强盛的谭雀与铃铛,而这?些都是?在瑶娥上仙已死的剧情后?。所以?,按照李碧鸢的说法,她确实?应当?看不到这?点。
慕千昙没有回答,拇指一一揉过指尖。
忙活大半天,终于完成了阵法,足有六尺宽度,耗血无数。绘制过程中需要?集中精力,还要?输出灵力。完成最后?一笔后?,裳熵损耗过多,面容苍白,身形晃晃差点没站稳,唇边笑容却依然在。
她直起腰观看自己的作品,鼻尖是?浓郁到无法挥散的味道,深绿色草地见暗色鲜红隐隐约约,在阵法落成时颜色更鲜艳了些。看着没那?么好看,不过作为?初次画阵之人,她已经很满意了。
就算知道也许不会得?到夸赞,她还是?立即转头问道:“师尊,我?画的怎么样??”
慕千昙道:“惨不忍睹。”
裳熵堵住耳朵:“我?也觉得?很好!”
谭雀道:“虽然俺看不懂,但就是?很好!你没事吧?你脸色好白啊,快来让铃铛帮忙看看!”
“好!”
慕千昙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等她们倒腾完。裳熵重放下衣袖走过来:“接下来只要?等就好了吗?”
“嗯,想办法藏起来,不要?惊扰可能过来的妖物。”慕千昙刚起了个头,脚尖轻点,已飞身上了最近的一棵大树,最后?一个字隐没在枝叶间。裳熵紧走几步跟上,头一昏差点摔倒,双手向上捧着:“能把你的护身符给我?吗?”
一枚护身符从树上丢下来,正好掉进少女掌心里。她握紧了,拉着谭雀绕去树后?的灌木丛蹲下:“咱们在这?等,你的护身符也给我?吧。”
谭雀摸给她:“你要?干嘛呀。”
裳熵把三?个护身符全捧在手里,对着它们小声道:“潇仙快来,山上有妖怪!”说完之后?才耸耸肩笑:“三?个放在一起,会不会声音更大呀,这?样?让潇仙听得?更清楚。”
谭雀只看到她毫无血色的唇,不开心道:“等俺们办完事回来,俺带你去吃点大补的。”
裳熵胡乱点头:“好喔,咱们可以?叫上那?个丘水姐姐一起吃点,感?觉她好柔弱啊,比我?师尊还柔弱。”
谭雀道:“她说了是?身体不好嘛,你师尊还能修仙呢,应该比她强点。”
铃铛:“呱。”
树上掉下两颗松果,一人脑袋被砸了一下。
过了会,一颗小很多的松果掉下来,又砸了铃铛。
三?颗松果滚入杂草堆,谭雀捂住铃铛的头,不敢再吭声。裳熵抬头望,就见树干边流下的那?一截黑色衣摆,看起来颇为?无辜。她看了片刻,被满眼浓绿花了视线,倒头往地上栽。
谭雀吓道:“你咋啦!”
躺下后?目光扎实?许多了,裳熵瞧见树叶间那?张毫无表情望向远方的冷脸,像是?心里踏实?了,阖上眼道:“我?睡会,辛苦雀小妹你看着了....”
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就入睡了,谭雀紧张兮兮的盯着她,唯恐她下一瞬就翘辫子。但还好,这?人的生命力大概非常旺盛,呼吸无比平稳。
裳熵睡得?迷迷糊糊,又梦见那?猩红一片中的苍白,以?及被砸到书架上脸侧的钝痛,还有唇齿间忽然被塞进来的冰凉。每一种感?触都如此真实?,如此让人沉醉,身体轻飘飘的,血液却在血管中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