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踹开房门,进屋后再把门踢上。慕千昙死气沉沉绕去?屏风后,浴桶还在,时间挺长,不冒热气了。

裳熵从她手中滑脱,将衣服一甩脱下?,搭上椅背。自个游鱼般钻入水中,一手扶着浴桶边缘,一手把头发抓开,指指旁边板凳上:“那里有毛巾,我倒上卸色的那个啦。”

少女光滑脊背上点缀着片段蓝色,斑斑驳驳,该是刚刚自己反手擦没擦干净,还残留一些?,其他位置倒是白净如初生婴儿。

见此情景,慕千昙忽而想起她那位不爱洗澡的亲妹妹,每次把她抓来?洗干净后也是这种嫩生生的肌肤,性子?热烈喜欢到处玩耍的孩子?似乎都有这种共通点。

也可能不是,仅仅年轻罢了。

过往年华真是不可追忆,总有人年轻到让人眼热。

慕千昙徐徐长出口气,拿了毛巾坐在浴桶边,沉声道:“过来?。”

裳熵扒着浴桶,两手没松开,倒腾着位置把自己顺着桶沿挪来?:“我就?还差一点吧,我没说谎骗你。”

“哪那么多话要说。”像抓鸡般抓住她,毛巾按在蓝色处,慕千昙用力擦下?,立即激起裳熵大叫:“啊!师尊师尊!轻一点啊。”

“你皮厚,忍着。”

“唔,唔,呜呜。”

加强版搓澡很?快让她背后红了片,但渐渐也习惯了。湿发总往下?掉,害怕影响她帮忙擦身,裳熵赶紧把头发抓抓,又拽来?红绸扎上:“那个光头小妹妹好可爱啊,我要不要也剃个光头?”

就?算看过的作品与认识的角色都不多,慕千昙也能感受到既喜欢裸.奔还想剃光头的女主角有多荒谬,无语道:“你这种人真是千年难遇。”

“是吧,我是吗?”裳熵摇头晃脑:“我是你的千年难遇吗?”

慕千昙道:“你奇葩的很?有实?力。”

裳熵道:“那你要剃光头吗?”

慕千昙道反问:“你想享年十六岁吗?”

裳熵还得说话,被陡然加重的力道所激,缩起脖子?苦了脸,口中发着怪声:“哦呦...哦呦...我是不是要蜕皮了。”

慕千昙用毛巾抽了下?她肩头:“活该。”

“我才没有活该...”兀自嘀咕半晌,裳熵搓搓胳膊上还没洗净的颜料:“是你给我染的。”

慕千昙道:“是谁先找茬的?”

裳熵不服道:“我那会只想给你染头发,就?染一小点,但你把我全?身都染了。”

蓝色一片片消失,露出皙白,又变粉红。慕千昙声线平淡:“先动?恶念的人,就?要有被反杀的觉悟。”

“哼哼这句话我记住啦!”

最后一点颜色消失,终于?又是那只刚剥去?蛋壳的嫩龙了。慕千昙把毛巾甩她脸上,正要起身离开。身形刚动?,被屋中闪烁的烛火勾起脑中深处,一个之前问出来?还没得到回答的问题。她道:“我那天在东西客栈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裳熵正钻入水中吹泡泡,把眼睛冒出水面,水泡咕噜噜:“什么?”

“我说,”慕千昙垂眸凝视她:“你最近是不是太?过于?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了?”

若真是李碧鸢所说的原著男女主相?处方式,那慕千昙真是要幸福死了,偶尔出面办点事,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的,想干嘛干嘛。但目前女主不知何?由发展成了这样,先不说对于?剧情有什么影响,这日常时不时来?一下?,着实?够烦人的。

以前只是说教两句,在忍受范围内,现?在洗澡这种事也要她来?干了,她可不想给这家伙又当师尊又当妈。

听见这问题,裳熵眼珠子?划上来?,狗狗祟祟道:“我跟你说,你别生气。”

慕千昙道:“我一定会生气的。”

裳熵钻入水里:“那我不说了。”

慕千昙探手入手,捞住某人脖子?,把人拽出来?,按在浴桶边缘。虽没说话,但冷飕飕的眼神已?表明态度:快说,否则小命不保。

裳熵眨眨眼,开口了:“就?是,上回,你被,上仙,打了...”

慕千昙蹙眉:“正常说话。”

命门还被掐住,裳熵一股脑不停顿完完整整把困扰她很?长一段时间的症结说出:“就?是上回在崖山你被封灵上仙打了,然后她给你舒缓筋骨,我不知道为啥总想着这个事,哦还有之前在那个什么烟鬼殿主那里也是,她弄伤你了,我觉得我是生气的,但很?奇怪我又有点喜欢,也不是,不是喜欢,反正我想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这是为什么呢?”

她说得又快又乱,语无伦次,慕千昙听得也是云里雾里,却在弄懂意思前,耐心先消磨殆尽,只提炼出最中心的一句话:“你也想打我是吧?”

“啊?”裳熵挣扎,水花四溅:“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慕千昙牢牢按死她:“你想打我也是正常的,毕竟我也很?想打你,不知分寸的蠢货。”

“不是啊师尊!”

害怕女主被她霍霍到没命,李碧鸢赶忙开口:‘昙姐手下?留情啊!她可能被你打多了,一想到能打你就?很?兴奋?也许?啊呀你不要和?她计较啦,她至少不会说谎骗你说不是?松手啊昙姐这样真的很?危险啊呜呜呜。’

越解释越乱,那边完全?没反应。时间紧迫,李碧鸢从即将宕机的大脑中抓出一条最有可能安抚到人的:‘她可能是叛逆期到了!毕竟青春期的小孩嘛,叛逆一点也是人之常情是不是!’

原本以为这话再不济也只是毫无作用,谁知竟如火上浇油,慕千昙脸上几乎浮起一道黑气,怒焰使她手背上都鼓起几道血管,甚至在隐隐发抖。

李碧鸢心道:坏菜,好像戳中某个隐秘的雷点了...对不起啊女主!

见女人眼角越来?越红,裳熵以为她气到要发疯了。可从那牢不可破的愤怒中,她却感受到一丝难过,不由得轻叫道:“师尊?”

慕千昙把她按入水中:“你就?享年十六岁吧!”

等屏风后闹腾完,水花已?溅到天花板都是了,湿哒哒往下?滴水。裳熵咳嗽半天才好,从桶里跨出,拿毛巾把身体擦干,披上衣服嘟嘟囔囔:“都不知道你为啥天天有那么多气要生,你要像我一样,多想想开心的事,就?不会脾气那么差啦。”

对身后控诉充耳不闻,慕千昙刚教训完,也懒得再计较一两句话。她回到床边坐下?,拆下?发带,眉目间掩着倦色:“我待会不过去?了,你自己去?,等胡辛树画完了你和?谭雀去?外面找。”

裳熵道:“就?我们两个人吗?可是这座城好大。”

慕千昙道:“不是你们俩还能是谁呢?难道这破事是我答应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