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靠自己了,想到一个,划掉一个,她?抓耳挠腮想不出来,决定求助外援:“师尊!”

车厢尽头铺着软塌,慕千昙就靠在?上头,倚着车壁翻看咒法书。距离两人?不算远,所有对?话都不免听入耳朵,也知道她?叫自己是想做什么。但这?么点小事还要纠结,有够无聊的,就没答应。

并未起身,裳熵一个翻滚滚到女人?面前,拎起茶壶为她?殷切倒茶:“师尊,毛丑的名字太难听了,我想给她?改,但是想不出来。你?能不能帮忙起个好听点的?”

茶水满到杯沿,浅绿色叶片在?水中打转,香气袅袅升起,而女人?并没反应,气定神闲的翻了页书。裳熵咬咬下?唇,轻声?道:“师尊,你?看过那么多书,肯定随随便便就能取个好听的,猫官在?这?等?你?开口呢。”

她?弯下?腰,侧过脸,把手拢在?耳边,表示自己正?在?无比虔诚的听取发言。谭雀也偷偷凑过来,躲在?她?身后?。不知怎的,明明没被打过,但她?就是怕这?女人?怕得很,一到跟前就不敢说?话了,只能闭嘴等?待。

将书一卷,慕千昙反手抽在?她?后?脑勺,没用多大力,却还是打得她?低下?头去,声?音也很响,几乎响彻整个车厢。

谭雀被吓得脖子一缩,替她?嘶了声?。裳熵眨眨眼,捂着头,又把耳朵递上来。

手肘撑上茶几边沿,慕千昙边掸平书页边屈尊纡贵道:“毛丑难听,改成毛美不就行了?别来烦我。”

给一只猴子取名,真是闲出花了。

毛美,还真是随随便便取,由丑变美,看起来有好意义了,读着反而更奇怪了。

从长发间隙瞧见女人?完全不上心?的模样,裳熵知道期待她?为这?事动脑筋是不太行了,便哼了声?:“你?不想,那我自己想。”

拉谭雀回去坐着,再?想再?划,脑子却僵了,暂翻不出合适的,她?便将此事搁置一边,准备等?有想法了再?取。

毛丑则担忧望着她?,揉揉她?被打的地?方,裳熵哈哈笑?道:“没关系啊,那扑棱蛾子都没用力,一点都不疼。”

把烦人?精轰走,慕千昙却也没看书欲.望了,想喝口茶,却发现茶盏太满,端起时稍有歪斜便会撒水到手上。她?虽然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能好好坐下?纯品茶了,也还记得倒茶不是这?么个倒法。

抬眸看了眼某位少女的背影,慕千昙低声?道:“茶都不会倒。”

拿茶盖撇去上面一层茶水,这?才端起饮下?。她?把书盖在?胸前,琢磨着要不要睡会觉,换了个姿势倚靠车壁,腰间有些硌。她?低头望去,正?是之前从胡辛树手里收下?的钱袋。

把钱都给了她?,清晨时胡辛树想买棺材都没钱用,还是翻了老爹遗物找到值钱东西先当掉,才能够去打点。

戏团之人?实在?看不下?去,各自凑了点一起凭用,加上租马车,掏空了好几个钱袋,看过来的视线便不免带着些幽怨。

他们心?里会怎么想,慕千昙猜都能猜到了,无非是凡人?把神仙捧敬上天,不让她?们沾染尘埃,仙家帮忙却说?收钱就收钱,一点都不出尘脱俗,也太不体谅凡人?了,没有爱怜之心?....诸如此类。

那些眼神她?统统当没看到,只觉得钱包鼓鼓的,很安心?。

把钱袋摘下?来,扯开来数数,数目还可以。但一想到这?蠢龙去城里还得吃饭,很窝心?。

干脆让这?戏团的人?,也顺便安排裳熵的伙食吧,让他们也对?女主之深不可测开开眼。

正?琢磨间,又听见那边两人?在?对?话。慕千昙还没有很累,便撑开一点眼虚虚看着,等?待着困意上浮。

“她?会变戏法。”谭雀把车底板擦干净了,才把铃铛放下?:“不是俺教她?的,是她?自己的本领。”

铃铛咕咕叫了两声?,粉白爪子踩踩地?板,始终保持在?擦干净的那一片区域内,仿佛在?嫌弃其他地?方脏似的。

慕千昙心?道:一只青蛙都会有洁癖了,某条龙还喜欢在?泥地?里打滚。

谭雀道:“你?看好啦,公主,变!”

铃铛张开大嘴,长舌曲起,弹出一枚铜币,一点铜色在?空中飞转,升到最高处坠落下?来,倒映在?她?那对?漆黑眼眸中。时机到时,她?抬起两只前掌啪的一声?合十,把铜币盖在?掌中。并保持这?个姿势,后?掌弹跳,转了半个身子。

谭雀做了个仔细看的手势,俯身朝铃铛合十的前掌吹口气,等?她?再?掀开掌时,那枚铜币已经不见了。

慕千昙心?道:怎么还有魔术。

刚刚表演完吞剑的裳熵也非常配合,被这?小戏法惊吓到左右弹跳,还把下?方垫子掀起来看看:“不见了!去哪里了?”

铃铛双爪捂眼,咕咕一叫。脸上两团腮红更红了,整只粉白色的大青蛙都透出股深粉红色。谭雀重把她?抱起来,嘿嘿笑?道:“她?比较害羞。”

裳熵戳了戳她?的腮红,手感?软软凉凉,真心?实意道:“公主,你?真厉害。”

铃铛把眼捂的更紧了,喉咙深处咕噜噜一串响。

谭雀安抚好她?,才道:“你?那里不也有鹦鹉和蛇?你?为啥还想要自己上场勒?”

裳熵道:“是我想表演,干嘛叫她?们受累,练这?些东西都不容易,是不是,小毛猴,”她?又揉了把毛丑的头,感?受着掌心?毛茸茸的触感?,忽然想到什么,去车前要了张表演用的红纸,回来后?尽数裁成小方块。

谭雀问道:“这?是什么?”

裳熵眉飞色舞:“你?待会就知道了!”

她?找来根极细的棍子,在?车底板铺开纸片,放下?棍子,从小方块三个角落处搓起,搓成一张边缘蜷曲的突出纸片,再?把剩下?那些都如法炮制,黏在?一起,摊在?掌心?,赫然就是朵怒放的红花。

将红花别在?毛猴耳边,裳熵道:“从今往后?就是毛花花,不是毛丑啦。”

慕千昙阖上眼,喃喃:“更难听了。”

毛花花喜提新名,拍掌大叫,兴奋到不能自己。又用手指小心?碰了碰那朵纸花,再?使劲抓挠胸前,跳来跳去,似不太相信这?是送给自己的。

裳熵道:“这?种花不会凋谢,正?如你?的美貌!”

她?变着法一连夸了好多句,要把这?毛猴出生以来所缺欠的所有夸奖全都倾倒给她?。毛花花快要被欣喜撑爆了,跳到她?头上,对?着她?脑袋又亲又抱,爬上爬下?,嘴快咧到后?脑勺。谭雀捧腹大笑?:“哈哈哈你?小心?些,别把她?抓伤啦!”

闹腾完,两人?休息一会。谭雀又拿出几罐液体,一字排开:“这?个是什么你?晓得嘛?”

那些罐子全都是铁皮封装,表面用不同颜色的纸张包裹,看不出用途是什么。裳熵摇头:“不晓得诶”

谭雀解释:“这?个是用来染色的。”她?打开蓝色那罐,一股难闻气味扑鼻而来,里头装着大半罐略显粘稠的蓝色液体,颜色非常重,浓郁到让人?有点恶心?。

“虽然有点臭,但是洗掉就没有了。”谭雀演示给她?看,抓起一小把头发,用发尾点进那蓝色中,等?待片刻,再?擦去发上液体,那点发尾竟也变成了蓝色,用水洗都洗不掉!

裳熵深吸口气,眼珠一转,想起方才女人?不愿意帮她?起名字,心?中不禁动了坏心?思。

她?回头看了眼,女人?斜靠着软塌,已睡着了,这?坏心?思立即膨胀起来。她?端起蓝色那罐染色液,在?谭雀你?怎么敢的眼神中,蹑手蹑脚悄悄来到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