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通明?山上?下来后?,慕千昙行?步速度变慢了,只因?下一位殿主在她看来脑子有?点问题,面?对面?交流应该很废精神。

再慢的速度,慢慢也磨到了,她来到沈心所住的地方,骨山。

骨山,并非真正的骨头,也并非真正的山。而是坐落在一大片汪洋如海的曼珠沙华中,有?着骨骼形状的巨大石头。如果从半空中来看,就像是一个伏倒在地的巨人骨架。

从最近路线走过去,平坦大地上?是一片血红色的花海摇动,映照之?下,太阳都被染色,天空似也变红,唯有?骨架苍白?。伫立在两人面?前的,是巨人伸向天空的肋骨,分明?诡邪异常,却又有?几分美艳缱绻之?色。

头回见到这种?场景,裳熵目瞪口呆,上?下嘴皮磕碰,喃喃道:“哇...沈仙师..好爱红色。”

像是预感到她们这会过来,那边肋骨后?绕出一个白?色人影,正是面?相平平无奇的沈仙师。她飞身至两人面?前,眼珠子直盯着慕千昙,笑意森森:“你来了?”

目光向她胸前飘动着,明?显到让人难以忽视。慕千昙稍稍侧身,提醒道:“虽然我拒绝了,但掌门依然强行?要?求您来帮我训练,真是辛苦了。”

提到这个,沈心立刻失去兴趣,从袖中抖出个卷轴,随手丢过来:“就照这个练呗,我会找人看着你的。”

后?面?那句话?加重了语气。

慕千昙握住卷轴,心头升起不祥预感。展开来看,果真都是些非常过分的训练方式,比谢眉那些要?变态多了,感觉是不过脑袋随手写的,边缘甚至还有?画出来的心脏草稿。

比起这个训练,更期待什么显而易见了。

哗的一声合上?卷轴,慕千昙直言:“强度太高了,这不合理?。”

沈心微微惊讶道:“嗯?真的吗?这是我徒弟的训练量,我还以为你会觉得不够呢。”

她背后?的肋骨怀抱之?中,遥遥站着数位黑袍少年,长相,服饰与?神情如同复制粘贴,皆头戴黑帽,脚穿黑靴,一手捧着卷轴,另一手提着笔,围着一张长桌。全都抬头向这边看来,面?色死气沉沉,青色弥漫,刻板冷漠,应该就是她的那些徒弟。

看着都不太正常。

练是不可能练的,她真练完这些就不要?活了,但又如何承认连人家复制粘贴的徒弟都不如?

想要?规避的话?,用脑残龙来吸引火力已不能起作用。毕竟这变态家伙和谢眉完全不同,自见面?以来,一眼都没分给过裳熵,看着对她并不感兴趣。

如此看来,只能自己上?了!

斟酌片刻后?,慕千昙道:“上?回您提到的心脏之?事,回去之?后?,我自己也有?多怀疑,不明?白?为何碎裂至此还安然使用。锻炼之?事并不重要?,我能否请您来看看我的心脏?至于训练....”

“好啊!”沈心欣喜若狂。

本想说你不必担心训练被耽搁,忤逆了掌门之?令,结果理?由还没说出来,她就干脆利落答应了,看来是一点都不在乎。

沈心再次绽开笑颜,向她伸出手:“来来来,你叫幽梦怜对吧,时间宝贵,咱们直接来交心谈话?吧!”

“...不是。”

记错人还记错顺序,还以为这家伙只是喜欢神游天外呢,结果大脑真飘到外太空了?连自己同事都认不出来。

被错认成?那个狗东西,晦气!

“不好意思,我记错了,我记性不太好,你是江舟摇对吧!”

“.....”

被拉着拽到肋骨内部?,漫天血腥味让她瞬间绿了脸,犹如泡在血池里,滑腻锈气无孔不入。慕千昙眯起眼睛,依稀看到徒弟们围起的长桌上?,似堆着一坨看不清形状的血肉,还有?一盘肠道正跳动着散开来。

她胃袋一阵阵扭动,连连摆手:“沈仙师!换个地方吧,这里实在....”

沈心道:“太美了吗?”

慕千昙很实诚:“太恶心了。”

沈心脸现不满,但考虑到她是头回过来的客人,想想还是算了,只得带她换去骨盆:“这里冷冷清清的,你会喜欢?”

骨盆比肋骨也好不了哪去,但至少没有?那些恶心血肉了,只有?数张铁床,部?分空置,部?分躺着人,用被子裹起来,也不知是死是活。空气中的味道依然难闻,却闻不出是什么味道,像是多重恶心气味的混合物。

慕千昙隐隐有?些后?悔了,可这个头并不算高的小女人却格外大力,将?她一路拖到床上?按下去。在她想要?拿绳子出来绑人时,慕千昙一个激灵醒了:“你要?干什么?”

沈心不好意思道:“麻沸散用完了,只好用这个。”

“?”慕千昙爬起来:“沈仙师,先说好,我不接受用刀,也不接受被伤害,如果您想对我诊疗,就要?尊重我的意愿,否则我会去找掌门,咱们最好不要?闹到那个地步。”

听到掌门两个字,沈心表情才有?些松动,半晌后?,颇为遗憾的放下绳子:“当然,听你的。”

被她用灵力几乎走遍了全身,慕千昙才颇为疲惫的回到住所。

沈心为表重视,把最珍贵的头骨让出来给她住,慕千昙望着眼前这个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头骨,默然不语。

好歹内部?还算正常,除了绘制着视网膜的地毯和毛细血管被套,也没有?过于阴间。

裳熵正蹲在牙齿木柜前捣鼓东西,见她回来,哼了一声,把头偏过去,显示自己还在生气。

慕千昙懒得理?她,简单洗漱后?就躺去床上?睡觉。

沈心那身白?衣服看久了比灯泡还毁眼,她揉着眼睛,疲惫陷于被裘中,迷迷糊糊睡了。

等不来她主动说话?,裳熵又哼一声,往床上?看去,发现女人好像睡着了,气的直咬木柜。

咬了半天,还是站起来走到床边,帮她盖好了被子。

在人体?骨架之?中,想要?锻炼的空间大大下降,无论绕去哪里似乎都能碰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徒弟,要?么就是血糊糊辨不出形状的东西,外头又是看起来就不详的红海,不想过去,只好在头骨内活动。

在骨山的时间格外快,日日夜夜无甚分别,除了每天都要?去被沈心检查身体?,锻炼吃饭睡觉之?外,没有?其他事情要?做。以至于慕千昙忘记了,新年快要?到来。

那日照常回来,裳熵竟然不在。慕千昙随意撇了眼,便去脑壳里洗澡。等她用毛巾捂着湿头发回来时,裳熵也回来了,正坐在视网膜地毯上?剪什么东西。

慕千昙坐在床边,微微歪头,将?湿发珑到一侧,用毛巾慢慢从上?到下沾干。顺便看那脑残在干什么。

少女两腿之?间放着几个红纸板,手里也拿着一个,正咔嚓咔嚓剪个不停,碎片飘落下来,像是雪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