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熵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双手盖在唇前,悄悄道:“师尊,你好聪明啊,把鱼都吓跑了,他们就看?不出?后面还藏着人了。”

一根手指把热烘烘的脑袋推走,慕千昙满目厌倦,心道:‘我只能这?样?跟着他们?’

李碧鸢道:‘咋喽昙姐?光看?着不干活不是很爽的吗?’

慕千昙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她作为女配,本该老老实实做系统的摄像头,来观察男女主“探险”,却做了驱鱼这?种应该由那两人注意,却没注意到的习惯性动作,只因她观察到了这?点。

明明她有更好更有效率的方法去寻艳尸在哪,甚至她已经知道在哪,还要浪费时间?演戏,同时看?别人漏洞百出?的表演,这?哪里有爽?只有被迫困在原地,收敛实力而带来的无休止烦躁罢了。

李碧鸢道:‘没办法的啦昙姐,不亲眼盯着女主,万一她就在哪个细节不对,突变成黑龙毁灭世界了可怎么办。你再多点耐心,就当是上班成不成?’

慕千昙冷冷道:‘睁眼就打卡,闭眼才结束,谁家班这?么上的?’

李碧鸢道:‘害,要么这?样?吧,我跟上面申请下,给你更多打工人最?爱的东西,小钱钱!加工资,咋样??’

沉默须臾,慕千昙缓慢道:‘所以,你之?前答应给我的那笔钱,并不是你能给我申请来的上限。’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李碧鸢磕巴道:‘啊...这?,是的。’

慕千昙道:‘这?证明你刚开始就压价了,等人不满了才提涨工资,装什么好人。’

‘咳咳咳,’李碧鸢干咳几声?化解尴尬。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你说你没事干嘛老跟她搭话呢?真是闲的没事干了:‘嗯...那你要不要嘛?’

慕千昙干脆道:‘要。’

‘好的呢昙姐。’

那边人已走出?院子,几人从假山后绕出?。裳熵环顾这?偌大院落,问道:“感觉这?里会有很多间?屋子,我们要一间?间?去找吗?”

“当然?不。”江缘祈又拿出?那个面纱,压岁钱自动跳到他身前,朝着低下来的面纱嗅了嗅,抬高脑袋歪头,再埋下去,如此来回几次,自信满满向某个方向走去。

裳熵道:“她好聪明,等结束之?后,要请她吃小鱼干才行!”

“哈哈,那我先代?压岁钱谢过裳姑娘。”

温家院落果然?错综复杂,宅院都一个模样?,跟着压岁钱一路七拐八弯,光是眼睛都要看?花。没走出?多久,眼前又有忙活的家仆,三人再次找了处假山躲避。

压岁钱极通人事,见他们都躲了,自己则扭扭腰,往原地一趴,尾巴如蛇甩来甩去。过来的家仆是女人,都捂胸惊呼,把它?肚皮头顶呼噜呼噜摸了遍,才笑着离去。

斗笠猫猫眯了眯眼,朝假山望去,脸上的表情似在说:看?吧,我都不用躲。

裳熵捧脸低声?道:“我要把她抱回家!”

江缘祈哭笑不得:“这?个....”

家仆渐渐走远了,三人继续出?发?,这?次没走多久,便停在一处格外宽敞的院落。门前一排柳树垂下柔枝,旧绿飘荡,显得漆黑宅子略有些阴沉。

这?里并无看?守在,连个家仆都没有,寂静的仿佛没人存在。而走近之?后还能发?现门窗皆紧闭,像是从内部糊上了什么东西,不让一丝光漏进去。整体来看?不像宅院,倒像是一栋阴气森森的棺材。

根据面纱的气味找到此处,基本可以确定,那艳尸就藏于?其中了。

江缘祈缓步靠近大门,与裳熵一人一边,不发?出?任何声?音,静静走到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内部是否有动静。

厚厚门扇之?下,似有女人哭唱着戏曲的声?音,断断续续,悲哀婉转,凄苦痛楚。而这?音律中,还夹着一道沉闷砰砰声?,仿佛有人被捆住,挣扎时撞到东西一般!

第062章 东城艳尸(七)

面?纱气味指向此地, 屋宅处处阴沉,现下还有哭腔戏曲。种种都指向一个答案,那?艳尸就在?这屋中!

发现此点?, 裳熵双目微微睁圆, 想到昨日见尸体惨状, 顿时?气上心头,就要破门而入。江缘祈抽出魔音,不?紧不?慢拉住她, 轻声笑?道:“哪能就这么进去。”

裳熵用口型说着:“那该怎么办?”

江缘祈把她向后拉了些, 抬头看:“裳姑娘, 你且听你闻哥哥一说。此时艳尸为明, 我们为暗, 艳尸在?内, 我们在外。确是瓮中捉鳖的好时?机,但也要确定这瓮足够牢固才行。万一莽撞行事, 叫她有?机会出逃,打草惊蛇后, 想再找到可就不容易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符咒, 甩手入院中,金光四射,悬于空中, 如飞动的钉子般均匀散开,又猝尔插入地底:“所以, 要么忍而不?发, 要么一击必胜。”

慕千昙听罢, 心中冷笑?道:虚伪,看着是无微不?至教学, 要是真遇到什么事,会第一时?间把旁人?丢出去吸引注意,做断尾求生。

懒得再看这戏码,慕千昙溜达去其他地方。裳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站在?门边等待。江缘祈撒完前院,又绕屋子走了圈,不?要钱似的掏符咒,方方面?面?都补下陷阱咒法。

到后院时?,他瞧见那?位看起来很闲的瑶娥上仙竟不?知何时?绕到这边来,站在?阴凉地最大?的那?片大?树下,斜倚树干,翻出书本来看。

“...”太阳刺的他微微眯眼,伸手搭在?眉间,笑?意不?变:“看来瑶娥上仙对自己家徒弟的实力,相当?有?信心啊。 ”

明明是她徒弟,却托管给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由他去教去领,自己不?管不?问,也不?知是太相信陌生人?,还是太相信自家弟子。

慕千昙没理会他,兀自掌着书,复习着那?日晚看到的咒法。

见她不?睬,江缘祈笑?了笑?,将所有?阵法布置完毕,才来到门前,递给少女一个绳索:“用这个捆仙索可?以将艳尸勒住,待会我以魔音御敌,使她不?能动弹,你便冲过去,勒住她脖子,便能将她制住。”

裳熵接过绳索,两手各绕了几圈,绷直中间,点?头道:“我知道了。”

江缘祈横笛到唇前,两人?对视,默念三声后,他抬起一脚以大?力踹断大?门,同时?吹出一道凄厉笛音,声声入催。两片门扇向屋内倒飞出去,撞翻桌椅,裳熵执绳冲进去:“艳尸!”

屋内极其昏暗,开了门才又日光扑入,裳熵闯入更?深的黑暗中。只见饭厅的纱幔之?后,一把轮椅倒在?地上,轮子还在?不?停转动。温榆跪在?床边,被声音吸引的转过头来,面?容毫无人?色,泪如泉涌,那?滴滴答答的眼泪黑暗中发着零碎的光,光是瞧着便让人?心中揪痛。

而她面?前,是一张藤木架子床,四角绑上锁链,此刻全部绷紧 。一个身穿艳丽戏服的女人?被捆在?床上,露出的双手青白如鬼,正不?断挣扎着。

原本许是被戏曲所压,还能勉强制住,这闯屋之?声让她大?受刺激,嚎叫一声,抬手扭断了所有?铁链,翻身到床下,扑倒温榆,坐在?她身上,扼住她脖颈,竟要杀人?!

情?急之?下,裳熵抓住门边的大?瓷瓶,倒出里头绿植,手掌瓶口,看准位置向前丢去,正好套在?那?艳尸头上。趁她蒙圈,少女飞身而至,反手将绳索勒紧她脖子。

笛声越发急促,艳尸的吼叫自瓶中沉闷又骇人?,她用手去抓喉间绳索,身子便向下沉去,正压到温榆,女人?低低痛叫一声。

这声痛呼精准飘进裳熵耳朵,唯恐将人?压坏,她一惊之?下手中松了力,艳尸趁机扯开绳索,把她掀开,就地一滚,撞碎窗户掉入烈日骄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