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1 / 1)

许辉一半天也没个消息,吴景安也不想打扰他的合家团圆,一个人没事地逛起了超市。

琳琅满目的月饼趁着这最后一丝温度可劲地吹,导购员想尽一切办法推销着包装比月饼值钱的礼盒,吴景安逛到书籍区想着靠它来打发打发时间。

正挑着,旁边一女的和朋友小声说着话,吴景安不在意地瞥了一眼。

翻页的手停在了那里,他眼神呆滞地瞅着那一行字。

再无了阅读的心。

他低着头,装作认真阅读。在女孩和朋友走过他身边后,才悄悄放下书,表情凝重地往超市出口处走去。

刻意地避开,往往事与愿违,在结帐的地方,女孩还是瞅到了他。

“吴哥。”

吴景安心下一紧,无奈地回过头。

女孩很年轻,二十一二岁,扎着简单的马尾,纯白的长裙包裹着姣好的身材,一张脸

和那个人,很像。

附近的咖啡馆里,女孩嘴角始终挂着笑,她说:“吴哥,没想到真是你,一开始不敢认,瞅了好一会才试着叫一声。”

吴景安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女孩像是看不出他的局促,继续说道,“你还是没怎么变呢,和我记忆里的一样。”

她记忆中的吴景安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青春热血,风华正茂,现如今十年过去了,怎么可能会一样。

就连她,若不是那张酷似他的脸,吴景安也不敢认。

女孩说:“你现在好吗?”

吴景安:“很好。”

女孩抿了抿唇,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气,“我哥他还是一个人。”

吴景安眯起眼睛,心不由自主地紧缩了一下。

到底,还是提起了他。

十年前那一段少年青涩的爱恋像放电影般在面前的玻璃窗上上演着。

井程脸上堆着干净纯粹的笑,在到处挂着迎新标语的金色九月,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好。

井程站在学校雕塑前举起手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景安,你看,我像不像革命烈士。

井程在学校食堂插队打两人的饭被人齐骂时,转过头对着他眨巴眼笑得像个偷了香油的耗子。

井程抬起板凳砸向高年纪的大块头,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挡在他前面,眼神凶狠地瞪着四五个来意不善的人。

井程和他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同唱一首歌,一人一个话筒,相视而笑时,把深情埋在心底。

那些美好的酸涩的回忆全都涌上了头脑,那个人,仿佛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他眼前。

女孩说:“那时候多好,你和我哥还有我,我们三个为了逃票绕着山路走了好久才到公园,你还记得那条路吗,不过现在公园已经不要门票了,那些被我们开发出来的路大概也长满了草。你们后来老是偷偷地跑去不肯带我,我气得哭了整整两个小时,你还特意到小店买了三大张贴画来哄我。吴哥,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我们三个,现在会不会还是朋友。”

吴景安不想回答这个假设性的问题,端起咖啡杯浅啜一口,被牛奶冲淡了苦味的咖啡,寻不到原始的香味。

当初的那些事,在每个人心里都刻下了难以磨灭的伤。

井程被带走,很快搬了家,井程的妹妹井依在临走前打听到医院去看过他一次。

短短的两分钟,她只说了三句话。

吴哥,我们要搬家了。

吴哥,我哥被爸关起来了。

吴哥,为什么他们都要用很难听的话来骂你和我哥,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十岁的小女孩不能理解大人们口中丧心病狂、缺德败类的意思,她只能守在哥哥门外,哭着一遍遍问他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井程不知道,吴景安也不知道。

十年过去了,他们依然没有寻到答案。

做了什么错事,要得到这样的惩罚。

井依轻叹一声,似要为这段悲伤的过去划上休止符,她说:“我们一家都在A市,哥也在那里上的大学,父母年纪大了,不想他走远,毕业后就在那里找的工作。三年前爸妈相继去世了,我在B市找好了工作,过几个月就要走了,家里,从此只剩下我哥一个人了。”

吴景安不解地抬眼看向她,不明白她说这些话的意思。

女孩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缘份,我不过来S市找朋友,也能碰上你。吴哥,这么多年了我几乎没见我哥笑过,我知道,他一直过得都不开心。你能想到吗,那天在地铁里他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景安,竟追着那个模糊的背影下了车,连我叫他多少次都没有听见。”顿了顿,女孩说,“吴哥,以前我小,有些事不懂,和爸妈一样给他介绍过几个女孩,挺蠢的是不是?可现在我长大了,只希望,我哥他以后能开心幸福,陪在他身边的是他从心底爱着的人。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第86章 月饼

井依告别前留下一个电话号码。

她说毕竟已经分开那么多年,吴哥也许有了自己的生活,她尊重他的决定,是不是联系由他做主。

井依走了,那张写着一串数字的纸条静静摆在桌上。

吴景安一个人呆呆坐在清冷的咖啡馆里,中秋时节,合家团圆,窗外路上一对年轻夫妻拉着个调皮的孩子,乖巧的女儿搀扶着中年的母亲,白发苍苍的老两口推着超市的购物车,就连咖啡馆的老板也带着歉意地笑对他说,客人,今天过节,想早点打烊,不知您可否

吴景安说了句“抱歉”便匆匆往外走去,老板急忙唤住他,您忘了东西。

那张纸条被塞在他手里,老板一脸和善的笑,也许是个重要的号码呢,丢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