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1 / 1)

白日里, 江望陪爷爷在?树荫下下棋, 许归忆就窝在?藤椅里听奶奶讲述年轻时战场上的岁月,奶奶讲得动情, 许归忆听得入神, 再次感受到了老一辈人的辛苦和毅力。到了晚上,许归忆和江望吃过晚饭就依偎着去海边, 吹海风,散散步, 他们随意?地?聊着天,话题天马行空, 从院角新开的花,到儿时的趣事。

虽然偶尔会接几个?紧急电话处理工作?,但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尽量将工作?隔绝在?千里之外, 心安理得地?窝在?此处虚度光阴。

小两口在?海南陪爷爷奶奶住了小十天,偷了十日清闲。

从海南回来,生活再次被忙碌的工作?填满。许归忆算了算,三个?月里,江望总共出?了十趟差,空中飞人的标签贴得死死的。

北京的秋天很短,人们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风凉,冬天就悄然来临了。第一场大雪降临得毫无?征兆,一夜之间,整座城市银装素裹。

傍晚下班,许归忆小心翼翼地?踩在?小区结了一层薄冰的小路上。她身上裹着厚厚的羊绒大衣,头戴白色贝雷帽,因为怕冷,围巾缠了好几圈,几乎把巴掌大的小脸都?埋了进?去,只剩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露在?外面。

“妈呀,这也太滑了,这种天气出?门跟溜冰有什么区别……”许归忆小声嘀咕了一句,脚尖试探着往前挪,姿势像笨拙的企鹅。

回家之前,她拒绝了江望“从地?库直接坐电梯上楼”的务实?建议,非要步行穿过小区花园,美其名曰“体验初雪的浪漫”。

结果浪漫没体验到,提心吊胆倒是切切实?实?体验了一把。

许归忆每一步都?走得全神贯注,不断警告自己,小心点,再小心点,摔了可就丢脸丢大发?了!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她右脚刚踏上一块看似平整的雪面时,“哧溜”一声轻响,许归忆脚下忽地?一滑,重心瞬间失控!

“啊!”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许归忆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扑通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尾椎骨撞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冲天灵盖。“嘶”许归忆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差点飙出?来。

意?识到自己摔了之后,她第一反应是飞快地?环顾四周。

万幸,没人看见。

许归忆松了口气,强忍着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揉着摔疼的地?方,一瘸一拐地?挪进?了单元楼,在?电梯里忍不住小声嘟囔:“真是太不优雅了,嘶,真疼……”

好不容易挪到家门口,许归忆推开门,暖气扑面一烘,带着一股姜茶的味道。

江望穿着单薄的衣服,一手按在?岛台上,另一只手捧着一杯姜茶,闲适随意?的模样。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许归忆略显僵硬的步态上,嘴角噙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

“回来了?”他放下茶杯。

许归忆见他在?家,压着心跳强装镇定,努力挺直腰背,尽量走得自然些,但屁股传来的疼痛还是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有点歪斜。

“嗯,回来了。”她含糊应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弯腰换鞋。

江望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堵在?她面前,眼神在?许归忆身上逡巡一圈,最后落在?她略显别扭的站姿上。

许归忆被他看得心头发?虚,“你看我?干嘛?”

“领导,”江望拖长了调子,明知故问:“您这走路的姿势……有点别致啊?”

“哪里别致了?”许归忆嘴硬:“少见多怪,起开!别挡道!”

她试图侧身从他身边挤过去,江望却?像座山似的纹丝不动。

他挑了下眉,微微倾身,凑近她耳边,嘴角那?抹戏谑的笑意?更?深了,“让我?猜猜,刚才在?外面,是不是不小心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闻言,许归忆的脸瞬间爆红!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江望促狭的眸子,电光火石间,一个?惊人的念头闪过脑海靠!这家伙是不是全看见了?

“江望!”许归忆原地?炸毛,小祖宗这会儿也顾不上屁股疼了,她猛地?朝江望扑过去,手臂勒住江望的脖子给了他一个?锁喉。

“你丫是不是看见了?!”许归忆气势汹汹地?质问:“我?在?楼下摔倒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偷着乐呢?嗯?”

江望猝不及防被她勒住脖子,也不挣扎,反而顺势微微弯腰配合她的身高,任由她挂着。听见她的质问,江望低低的笑出?了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紧密相贴的身体清晰地?传到许归忆身上。

“咳…咳咳…轻点轻点,”他嘴上讨饶,眼底欠揍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亮得晃眼。

在?许归忆凶狠的逼视下,他慢悠悠地?纠正:“什么叫偷着乐?我?江望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吗?”

“是!你没偷着乐,你是明着乐!”许归忆勾着他脖子的手臂更?用力了,另一只手握成小拳头就往他肩上招呼,“都?怪你乌鸦嘴!非说我?走外面指定摔!这下好了,我?真的摔了!”

江望笑着躲她没什么力道的流星拳,嘴上不忘继续拱火:“宝贝儿,怎么还怪上我?了?这锅我?可不背。我?说让你直接从地?库上来,是谁嫌不够浪漫非要走雪地?的?嗯?”

“我?不管!就是怪你!”许归忆耍赖,挂在?他身上不撒手,又?羞又?恼又?疼,脸都?气红了,“你丫都?看见了还不下来扶我?一把,就在?家煮茶看戏!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讨厌死了!”

“这不是怕你看见我?觉得更?尴尬嘛……”江望抱着身上的考拉挂件,低头在?她气鼓鼓的脸上亲了一口,温声细语地?哄:“是不是摔疼了?来,让老公看看摔哪儿了?”

“滚蛋!谁要你看!”许归忆松开勾着他脖子的手,用力推开他,红着脸一瘸一拐地?往沙发?走,背影透着一股“莫挨老子”的气势。

“真摔疼了?宝贝儿?”江望笑着跟上去,长臂一伸想把人捞进?怀里,“真疼你就吱一声,别硬撑,严重的话咱们得去医院看看,别再伤着骨头。”

许归忆扭着身子灵活地?躲开他的怀抱,抓起一个?抱枕塞在?腰后,气鼓鼓地?瞪他:“不疼!不看!不许碰我?!”

“好好好,不碰不碰,”江望不敢动她了,起身去给许归忆倒了杯热腾腾的姜茶,递到她面前:“领导,喝口姜茶暖暖,别冻感冒了。”

许归忆哼了一声,撇过头不看他,但到底还是接过了那?杯姜茶,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因为江望“犯贱”招她,这天晚饭是在?一种极其微妙的氛围中进?行的。许归忆全程板着小脸,埋头苦吃,故意?不搭理江望殷勤夹过来的菜。江望也不忧愁,自顾自吃得香。

吃饱喝足,许归忆“噌”地?一下站起来,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对着还在?慢条斯理喝汤的江望,郑重宣布:“我?!要!离!家!出?!走!”

江望握着汤匙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她,一点也不意?外。

“嗯。”他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然后继续低头,把最后一口汤喝完。

吃吃吃!就知道吃!

许归忆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憋屈了。她提高音量,加重语气强调:“喂!我?没和你开玩笑,我?真的走了哦!”

江望这才放下碗,抽张纸巾擦擦嘴角,动作?优雅从容。他站起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好的,知道了。麻烦您,离家出?走的时候顺便帮我?把门口那?袋垃圾带下去,谢谢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