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笔尖在卷子洇开黑点,想了两秒,随手从草稿纸上撕下一角,写道:“放学有空么?带你玩点极限的。”
林沚宁看到纸条的时候,脸突然就烧红了,她机械地扭头看了眼程遂,程遂眼神问她有什么问题。林沚宁心说你长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却是个衣冠禽兽。我俩什么关系你就敢约我玩限制级的东西,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她回:“我未成年。”
未成年怎么了?他侄子三岁还在那儿蹦得欢呢。
“没事。不碰酒水就行。”
“那更没胆了。”
“?怎么?你玩个赛车射箭攀岩的还要喝酒壮胆?”
“现在限制级的还走剧情线?Roleplay么?男主赛车手?”
看到这句话,程遂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一脸防备地看向自己。能把极限运动看成限制级运动,林沚宁真是得天独厚的天才。
“你懂很多啊?”
Roleplay都知道,平时没少看吧,我是不是都得向你请教?
“没。”林沚宁嫌要写的字多,干脆俯下身,悄悄跟程遂说,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还有点不好意思,像偷干坏事的小孩,满脸写着心虚:“初中的时候班里男生用机房的电脑偷偷看,有一次我坐他旁边,他耳机声音太大,漏音,就那种声音...你懂吧,我以为他看鬼片呢,瞄了一眼。没想到是那种画面。”
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呢?就是因为这部片的男主刚好是个赛车手。看到那种画面的时候,林沚宁的脸红了个彻底,她没想到自己未知领域的大门以这样的方式打开,而在此之前,她连科学课的人体结构图都只是简单略过。
程遂:“.......所以你把我当限制级男主?”
“那你t比他帅点。”
“谢谢。”程遂无语地拿出两张partyking的入场券,入场券上有场馆的图片,他递过去,食指在上面轻点了一下:“看清楚啊。不是限制级。赛车手的事哥没干过。哥干过最违法的事,就是在□□飞车里超速翻车。”
“?”
不是限制级啊?
林沚宁又盯着纸条看了两秒。
还真是极限。
她脸更红了。
“......主要是你问得太突然。”她开始给自己找补:“谁知道你犯什么病,突然想玩极限运动。”
嗯对我犯病。
但我也没一边默背abandon,一边在英语完形填空的括号里写个‘解’吧。
其实程遂一开始也没觉得林沚宁情绪哪里不对,她从孔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时候还挺松弛的,看她神色照旧,程遂就以为她没什么问题。
直到看见她在英语完形填空里干脆利落地写个‘解’,又在卷子旁给自己划了个‘+1’。孔托说数学写‘解’加一分,她还真活学活用地全科发展了。
“去不去?”
“我要学习的。”
程遂笑了下:“怎么学?把英语当数学学?”
他屈指扣了下卷子:“ABCD选哪个,解出来了吗林同学?”
到现在,她那个“解”还是显而易见地摆在卷子上。
林沚宁循着他的手指低头看,看到自己在选择题上写解后,自己都有种丢魂的茫然。她伸手去摸透明胶带,程遂先一步把胶带给她,看她扯出一截,粘贴撕掉,然后把用过的一小段卷起来,大有搓球的意思。
还胶带的时候,林沚宁问他:“难度高吗?太菜的我不玩。”
“挺狂啊妹妹。玩的过我再说吧。”程遂索性又扯了些出来,把林沚宁捏好的雏型滚圆,他的手指修长,一手套着透明胶带拉长,另一手指腹抵着圆球的弧度,往里推:“你知道我从小到大还有一个绰号是什么吗?”
“你绰号王吧?”
“谁王八?别动不动就骂人。”
“我说的是绰号王,吧。分开断句,懂吗哥哥。”
程遂本来还在跟她打嘴炮,突然被她那一声哥哥喊的没了脾气。他把胶带往桌上一放,心里早就招架不住了,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喊得挺顺嘴。哥哥多么?”
“还行。大概是你妹妹的量吧。”
程遂撩吊着她,她也懂得如何把话丢回去,有时候把话说透是一件好没意思的事,不如这种引人遐想的拉扯来得有趣。
程遂手指轻扣着桌面,“所以去不去?”
林沚宁想了想,定定地看向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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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yking类似于一站式潮玩街区,里面台球、射箭、攀岩、电玩、卡丁车什么都有,只有酒水需要额外付费,但目前这家店处于试营业的状态,许宥给他的入场券里其实就包含了两杯免费的特调酒。
新店开业,为了烘托氛围,里面播放的基本都是一些躁动的背景音乐。室内昏昧,街机屏幕和一些五光十色的灯带,铺陈出了一种限制级的紫调。这种装修风格,林沚宁都要怀疑老板跟程遂是同一个产房出来的,再不济也得是知音,一个夜店风一个陪聊风,反正怎么上不了台面就怎么来。
验过票,林沚宁环视了一圈街区的布局,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她就口渴的不行,想找点解渴的,一眼看到了吧台。
程遂的动作都没她快的,伸手抓了个空,一抬眼,人已经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了。
“学生啊?未成年不提供哈。”
调酒师一边拿搅拌勺转冰球,一边打量她,看她身上穿着黑白的插肩校服,乌黑的头发扎成高马尾,全场光线昏昧,只有吧台这里灯球刺眼,顶光直射,用调酒师的话来说,这块地方堪比阎王殿前,走进去的时候好比人鬼殊途,再怎么平整的一张脸都会变得崎岖不堪,但他发现,眼前的女孩往高脚凳上一坐,愣是扛住了死亡顶光。
“我不喝酒大叔。我只是口渴,能给我一杯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