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腹骤然紧缩,一时不知是被他额发戳得痒,还是本身就心痒,但横竖是不亏的。
林沚宁点了点头。
少年慢慢低下头去,在地毯上投落出一片相合的身影。
今天是满月,月亮圆盘似的嵌在天上,外边起了薄雾,仿佛第二天早上就能掐出露水,但是屋里气温在不断攀升。
一开始以为多凶狠地一个吻呢,林沚宁都紧张地闭上了眼睛,但是程遂虽然吓她吓得狠,最后却只是很轻很轻、动作极缓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两片柔软的嘴唇,互相陷入彼此的,又依依不舍的分开。
林沚宁觉得像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脊背爬上来,一嗡而上,持久又漫长地倾占着她的神经末梢。
亲完,她垂眼,偷偷抿了一下唇,动作小心谨慎,怕被程遂一样。
但后者还是察觉到了,指腹在她唇上一碾,调侃她:“感觉还不错?”
“嗯…还行。”她硬着头皮说。
“那要不要再亲一会儿?”
说完,甚至都不等她回答,一手抓着她两个手腕,另一手掰正她的脑袋,又倾身上来。
程遂就跟故意闹她一样,没什么节奏地亲着,林沚宁来不及回应,有时去亲,还落了个空。
就在她快恼的时候,程遂单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林沚宁突然觉得两人之间唯有的一些缝隙都被挤压干净,吻密密匝匝地落在她的唇上。
迅势太急,她快要溺毙在程遂的气息里,那双环在他腰上的手也是越圈越紧,紧到程遂呼吸都乱了:“松开点。你这样我没法亲。”
林沚宁的脑袋是混沌的,她只是靠在程遂的胸口,懒懒不愿意动,迟钝地摇了摇头,说:“不要。你自己想办法。”
让他自己想办法,他故意使坏似的,俯首往她脖颈那儿凑。
就亲了一下,怀里的人就跟应激似的抬起了脑袋。
她一抬,程遂又不轻不重地在她唇瓣上咬了一下,这才放过她。
温存过后,氛围稍稍冷却下来,两人一站一坐,刚才的游刃有余慢慢地转变成青涩和不自在。
最终是林沚宁先开的口,问他:“那你这伤,明天是不是不参加联谊了?”
“你巴不得我不去是吧?”他捏着她的手,眼里还带点亲久了的迷离:“我不参加的话,你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别人估计也没你这本事了。”
程遂抬了下眉:“怎么说?”
“我不知道。”下意识的话,哪儿想那么多,她只是一把抱住程遂的腰:“就是觉得这样很好。”
“不说不需要我了?”
林沚宁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后来林沚宁再回想今晚的时候,她其实还是能说‘这样很好’到底是哪里好。
扭捏的人似乎就需要这样张扬热烈又非你不可的喜欢。林沚宁无数次感叹,她的语言时常匮乏无力,想要表达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所以在感情中,有个能把话说敞亮,并且引导她勇敢且清楚地表达自己感受和需求的男朋友,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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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遂到家已经很晚了,于乐雯睡得早,平时这个点,她应该已经睡了。今晚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程遂到家推开门的时候,她居然一个人倚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声音放得很轻,倒不像是真的在看,更像是为了让房子热闹一点刻意放在那儿的背景音。
听到电子门锁的声音,于乐雯抬眼看过去,看到程遂的时候,她愣了一瞬,然后拢着披肩站起来,问他怎么回来了。
程遂上大学后,基本都住寝室,除了周六周日或者陪于乐雯复查的之外,很少住在家,现在这个点回来,于乐雯确实觉得诧异。
“寝室关了。回不去,回来住一晚。”
他在玄关那儿换鞋,于乐雯顺手把灯打开,客厅里突然亮起白灯,两人都不适应地眯了下眼。
程遂脸上有伤,本想蒙混过去,但客厅里灯一亮,于乐雯还是眼尖地捕捉到他脸上的青紫。
“怎么回事?你跟人打架啊?”
“一点小事。”他趿着拖鞋,走在餐桌那儿给自己倒了杯水,岔开话题道:t“您东西都理完了吗?”
“什么事能弄成这个样子?”于乐雯伸手去碰他下颌的伤,怕他疼,又缩回手,到电视柜下面去找药箱,一边找,一边念他:“多大的人了,还打架。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去疗养?”
他从小到家都是十分听话的那个,于乐雯对他很严苛,别说打架了,他连脏话都没说过一句。于乐雯看他把自己弄成这样,哪能不过问。
“您就放心去吧。我又不是天天打架。”他端着水走到沙发那儿,喝了一口后,杯子往茶几上一搁,抬眼,看到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档挺古早的亲子综艺节目:“怎么看这个?很早之前的节目了。”
于乐雯提了个药箱过来,打开,从里面拿出棉签和碘伏:“你小时候爱看,正好我刚才无聊,偶然间看到的。脸转过来,我看看。”
程遂也没抵触,盘腿在沙发上坐下,把脸转了过去。
上药的时候,母子俩都没说话,换做之前,于乐雯一定打破砂锅问到底,连打架的细节都要问得一清二楚,挺让人窒息的,但是经过几年相处,她慢慢知道了程遂的性子,知道他有了主体性,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有些事,他不想说,于乐雯也就不问了。
她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回忆过去的事:“你还记得吗?小时候看《智慧树》宝贝2+1的时候,你总是问我,什么时候我们也去报名,说你比他们都厉害,肯定能成为智慧宝宝。”
“有您这么揭短的么?”程遂笑了一下,牵扯到下颌的伤,又疼得拧起了眉头。
这事程遂有印象,其他并不是想成为什么智慧宝宝,只不过那个时候,于乐雯和程元良的关系大不如从前,小孩子么,总觉得把大人凑在一起,就完完整整的家庭了,所以他才会跟于乐雯说要参加亲子节目。
但是于乐雯没有答应:“现在想想,应该给你报名的。但我当时却觉得,如果我这么做,非常对不起你死去的哥哥。”
好像在她看来,她、程元良、和早逝的哥哥才是完整的一家人,后来哥哥死了,家庭就变得支离破碎,他的出现就像是一个新的零件,只不过这个零件并不是为了成就一台新的机器,而是为了替换修补老机器种无法运作的部分。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听到林沚宁用‘freewheeling’形容他时,他会有会心一击的感觉,freewheeling是随心所欲不受拘束的意思,wheel是轮子,在它没有被组装成汽车、火车、飞机之前,它永远都有可能是汽车、火车、飞机,或者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