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看妹妹气走了,石慧莲跟出来,牵起儿子紧紧跟着。

“慧英你等等我,别走这么快啊。”

听到呼唤,想着姐姐怀着三四个月身子,石慧莲才放慢了脚步。

王文瀚在家养伤两个月了,伤势虽然未痊愈,但已经没有大碍,准备回城北大营。临走前一晚,三家人在孙记酒馆吃饭。

酒馆已经打烊了,又是寒冬腊月,外头还飘着小雪,酒馆大门关着,里头几人吃饭喝酒其乐融融。

肖克岚:“要我说当初你还不如跟肖宴一块儿去卫所,银子少挣点,至少这条命不会悬着。这城外多少山莽草寇?尤其是坪山那边,稍有不慎命就没了。”

听到这话,孙秀娥朝着他瞥了一眼:“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胆小怕死?没他们在城北守着,那贼人就攻进城了!哪还有我们这些人的热茶热酒喝?”

肖克岚被骂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埋头剥花生。

肖宴往王文瀚身旁凑了凑,“下回再碰上江浔,回来给我好好讲讲呗,他的剑真的有那么神?”

一旁的丁月梅肚子微微显怀,只是她身材肥胖,不知道的还瞧不出她有了身孕,一边吃着肉一边谈道:“我看最好是别遇上,这也太危险了,那些都是刀口上混饭吃的人,有的根本是在搏命啊。”

肖宴:“我们勤恳习武,那就是为了保卫一方安宁的,贼人越厉害,我们越不能后退……”

丁月梅啪一声筷子放下,扯着肖宴的耳朵说道:“多吃几碗饭把你厉害的,怎么没你是不行了?”

左右都是打情骂俏的夫妇,王文瀚坐中间只是吃菜喝酒,偶尔点点头回应一两句。

次日天刚蒙蒙亮,王文瀚到千户所套了一匹马回城北大营。

从临安城出发,骑马到军营得一个时辰。一到军营,士兵们都围过来问他伤是否痊愈,还有说有笑谈起上月将军的小姨妹到军营里来的事。

“可惜你没瞧见,那石家妹妹长得可水灵了,就是不怎么搭理人,听说还没许人家呐。”

“将军差点让我们这没成亲的人去相看,结果人家害羞回家了。”

“模样还行,就是不说话过日子岂不是太无趣?”

“我看倒是挺不错,就是家中已经给我定了亲事,不然真想找将军问亲。”

身边人你一句我一句,王文瀚只当他们说笑,回帐子里更衣。衣袍盔甲还没穿好,将军派人来唤:“你可算回来了,将军手里好些文牍要批阅,叫你快过去呐。”

他应了一声,迅速将军容整理好赶往主帐。

东方晔原本是益州一富户的家生奴才,因为力大身手好做了护院。十三岁那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城外救下被追杀逃到益州的秦扶谊。身有好功夫不甘于做护院,秦扶谊帮他赎身,教他枪法,上战场杀敌。

武朝开国后,他将立功赏下来的钱财拿回益州为父母赎身,本想带他们一块儿来临安,老两口却不肯离开那出生地。东方晔左右为难,他还想在秦扶谊身边效力。几番思虑后,帮父母置了几块薄田,因为父亲还有病在身,把自己所有的钱也全留下了,独自来到临安。

因他是奴藉,小时候没进学,大字不识一个。后来因为要看军机文牍,秦扶谊请了几位先生来教他,倒是能马马虎虎认得几个字。

不过他还是一看到字就头疼,甚至遇到字迹潦草的,原本认得的字也看不出来。

自从王文瀚来到他帐下,帮他解决了这个困扰。王文瀚的父亲是读书人,识得字多,字迹也写十分得工整,这在全是武夫莽汉的城北大营很是难得。

虽然军中有长史帮忙处理文书,但这长史写字有些潦草,东方晔还是喜欢看王文瀚写的字。手里一接到往来文书,便把王文瀚召唤过来。他也不用看,只需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听。

第21章 填房

暮春之时,城外军田开始耕种,卫所士兵都有参与耕种的责任。在万亩林旁边有几亩军田,春耕正是忙碌的时候,为了避免劳作时背受贼寇袭击,城北大营会派军加强设防巡逻。

肖宴倒是不必做那插秧种稻的活儿,跟着秦少将军走转各个军田巡视。

这天到了万亩林外的军田,还在田埂上,看到远处林子边巡防的士兵。在二三十个的人群里,总能一眼找到王文瀚。

也不全因为是从小一长大的哥们儿,王文瀚身材修长挺拔,在人群里总是最高的那一个。

肖宴偷偷地藏在过往运稻苗的车子士兵中,慢慢靠近过去。

王文瀚正跟人谈话,那人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过来,正要出声呵斥,一看是肖宴,话又咽下去,假装没看到。

就差一两丈的距离,肖宴猛冲上去,跳上王文瀚的后背。

突然来这一下,王文瀚差点闪了腰,肖宴身材本属于魁梧型,成婚后还发胖了些。看到是肖宴,微皱的眉眼也松下来。肖宴喜欢这么闹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这是每天吃几顿啊?怎么又重了?”

肖宴跳下来,没生气倒觉得沾沾自喜,“你嫂子厨艺好,想不重都难。”

说完目光注意到王文瀚手里枪,“这就是对付卓天曜的神器吧?”

王文瀚松开手交给他,肖宴双手接住感觉手忽然沉了一截:“这么沉啊?”

这是军营上月到的一批钢枪,对外说是钢,实则外钢内铁。这是秦扶谊和东方晔为对付卓天曜新研制的兵器,就这一把枪有八十斤重。之前秦总督打过一把全钢的,上千斤的重量,至今没人拿得起来。

义贤庄两位领头者,论功夫是无人能敌,东方晔能牵制住他,也是以人多取胜。庄里不过几十号人,除了卓天曜和江浔,其他人的功夫根本不值一提。

肖宴十分好奇,“你们那阵法,何时能练让我也看看?”

“好啊,哪天你上营里来瞧便是。”

中午士兵换岗,王文瀚准备回去,秦箫过来给他两封公文信笺,是带给东方晔的。

这天石慧英又被姐姐硬拉着带到军营里来,主帐内姐姐姐夫轮番劝解,就是不肯跟人相看。

昨日又有上门提亲的人家来,这回是个员外家的儿子,比石慧英大了六岁,不过是做人家的填房。前头的妻子走了三年了,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儿。

石慧莲瞧过那人长得也算玉树临风,一脸正气。家中有两处庄园,二老在当地好善施德,瞧着也是好相与的人。想着妹妹嫁过去,那就是养尊处优的少奶奶。

家中唯剩下她们姐妹两个,父亲十几年前跟随秦家军上战场牺牲。母亲患有重病,她十二岁就到了茶庄采茶挣银子,不仅还给母亲挣药钱,还要让妹妹进乡学念书习字。父亲虽然走了很多年,但他依旧记得父亲的教导。父亲幼时也曾念书,因为家境贫寒供不起他读书,因而入了伍。他从不相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混账话,女子进学不图考试做官,只为人在世不吃白丁之亏。

因此她们姐妹两个算不上有什么才华,但还是能识得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