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倏然起身,杜南秋忙问道:“怎么这样?是什么人要害她?”
“广林王的曾孙女,王秋月。”
众人沉默时,陈眉从隔壁过来。
“你们放心,婉儿若有闪失,我定不会让王秋月多喘一口气。”
天快亮时,陈眉出去,花岱延向卓天曜悄声问道:“王秋月是广林王的曾孙女,那她就是王璋的……”
“亲生女儿”这四个字不必说,卓天曜便会意点了点头。
花岱延脸色阴沉下来,这俩果然是父女,手段如此狠辣。听闻王秋月与婉儿年纪相仿,不过十几岁的姑娘,便这般蛇蝎心肠,竟然将人绑架扔到山谷喂狼。
原定婚期的前几日,肖克岚一行人到了京城,紧接着石慧莲也带着儿子东方柏来赴宴。得知王婉儿昏迷不醒,众人无不叹息。
等待了一两月,王婉儿终于醒来。
可是,她不认人了。
醒来指着床前的卓昱喊“淫贼”,将人打了出去。之后不管是陈眉还是杜南秋,虎子还是孙锦语,她都不认识了。
大伙儿都为这事犯愁,杜南秋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王婉儿昏迷的时候,杜南秋有两次帮她沐浴,有看到她身上被狼咬过的伤疤,简直不忍直视。肖三郎最擅长养颜之术,独门秘方复颜膏,都让任氏那十几年的烧伤疤痕恢复了六七成。杜南秋有用它帮王婉儿涂疤痕,脸上的爪印浅,倒是都消了,腰上还有几个狼牙印,实在去不了。
不知王婉儿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身体如今这副模样,该有多绝望。还记得上回在临安,她脸不过是被鸡啄了一下,只一道浅浅的红印,一个人关在房门里哭了许久。
果然不出所料,王婉儿清醒过来,却要退了卓家的婚事。
这天下午,孙秀娥在厨房里做了些海棠糕,正是给王婉儿送药的时候,虎子又装了两块海棠糕,一并给王婉儿送去。
快到院子门口时,瞧见卓昱又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自从王婉儿提出退婚后,他每天在这里从天亮等到天黑,也没等到王婉儿出来。
虎子进院把药和海棠糕端给婢女送进屋,在院里站了片刻出来,卓昱依旧在那儿。
他缓缓靠近,踌躇半晌开口道:“太阳快下山了。”
卓昱毫无反应,只是静静立着,双目直视着院内。
虎子又从衣兜里摸出一块海棠糕给他:“四奶奶刚做的,很甜。”见他不回话,又说道:“婉儿也吃了。”
话音一落,卓昱垂下眼眸来,缓缓接过海棠糕,一口一口吃起来。
虎子环顾了下四周没人,压低声音,“婉儿捡回一条命,很多事还不能接受,就像是她身上的伤疤……”
卓昱:“我不会在乎那个,即使千疮百孔,我要娶的人依旧是她。自我有记忆起,跟随母亲在乡野里隐居,怕被仇家发现,一直东躲西藏。她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不知从何时起,除了她我再没想过要娶别的人。”
虎子暗暗叹了声气,默默走开。
西北动乱,卓天曜领军西行。王婉儿一直不肯见人,卓昱无奈跟随父亲出征,但愿下次回来,能看到昔日活泼开朗的王婉儿。
没过半月,见王婉儿心情开阔些,肖克岚和花岱延他们也要离开了。
丁月梅没喝上喜酒,临走时说笑着埋怨了王婉儿一通。
回到临安,日子还是照常过。丁月梅和孙秀娥还惦记着王婉儿的喜酒,都知道两个孩子心里都有彼此的,就看王婉儿如何能从阴影了走出来。
这一趟喜酒没喝上,但虎子回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要丁月梅和孙秀娥帮他找媳妇,这一次只要是母亲和四奶奶说好的,不管是谁他都娶。
之前跟他无色了些城内的姑娘,他都看不上,偏偏喜欢上城外村子里的姑娘。旁的倒是无妨,偏偏这又是个独生的女儿,要虎子上门做赘婿,把丁月梅气得在肖宴灵位前哭了整日。
等到丁月梅见到这姑娘时,觉着这姑娘的模样和神韵有几分似王婉儿,这倒也不足为奇了。
第852章 西北来信
城内有一家棉花铺子郭家的女儿,性格泼辣好爽,干活儿也是一把好手,虽然年纪比虎子大些,丁月梅和孙秀娥多番比较,觉得这姑娘配虎子正合适。不过去年曾跟虎子说过这姑娘,他觉着郭家姑娘过于粗鲁泼辣。
这以为这次他不会答应,但虎子当场应下,只说道:“娘和四奶奶若觉得郭家姑娘好,那我就娶。”
这一反应把丁月梅震惊住,这孩子从小到大没哪件事答应得这么爽快。原想着他若是不答应,另外再找找看。虎子身材英朗威武,模样也生得好,三兄弟当中他是最像肖宴的,就连这鲁莽的性子也随他爹。如今肖克岚刚升为临安知府,虎子便是知府大人的侄孙,又有做知县的亲哥哥,自然还能再挑一挑。
但孙秀娥觉得还是郭家姑娘最合适,虎子这莽里莽撞的性子,就该找个厉害的媳妇压着他,不然三天两头打架,丁月梅这会儿还在能收拾他,以后她不再了又有谁来管束虎子?
在去衙门的路上,虎子想起了那日在京城郊外的荷塘,跟王婉儿的对话。
“头还疼吗?坐着多歇会儿。”
王婉儿拿着帕子擦汗,微笑着摇了摇头:“还行,这几日没那么疼了。”
虎子踌躇了半晌,开口问道:“真想退了卓家的婚事?”
话音一落,王婉儿愣住了,默不作声,不知如何回答。她心里断然是不想的,但想到如今身子上疤痕又羞愧起来。
虎子:“那几天你不肯见他,他就一直守在院门外,还说……说除了你再不想娶别人。他对你这般痴情,怎么会在意那些伤痕?你昏迷的那段日子,他日夜守在你身旁,错过了婚期,好不容你等你醒了,你却要退婚,是不是太绝情了?”
“我……我知道,我也不想退,但是我想再晚两年成亲,三哥说我是身上的疤痕这两年之内不算不恢复到从前,也会淡化。”王婉儿声音微微颤抖着,双眼有些微红。
虎子劝说的话到了喉咙口又咽了下去,化作一声长叹,默默看着水池边的东方柏和肖三郎摘荷叶。
两人沉默了片刻,王婉儿又看向他:“虎子哥。”
“嗯?”虎子侧过脸来。
“听姐姐说,你要入赘到城外村子上去?”
虎子闻言接着转头看向那荷塘,“是啊,她家就一个女儿,我只能入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