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1 / 1)

许修远也坐在床榻边,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孙锦语的肚子看,低声回道:“好像是的,郎中是这么说的。”

孙锦语为了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孩子,除了如厕沐浴,绝不下榻。吃饭的时候,许修远把饭菜端到床边,每天下午照常给她做点心和糖水。

她给爹娘寄了信,才送出去两三日便收到肖克岚升官的喜讯。

陶氏听闻亲家公又升官了,夜里左思右想,把快睡着的许四海给叫醒。

“这肖克岚升官怎么这么快?你的这几年了也不曾动一下,他到底使了多少银子?”

许四海:“你是不知道,肖老弟在文溪修筑堤坝、开山扩土,还协助端了一个造**的作坊,这是使多少银子也买不来的。”

陶氏:“他不就是自己垫付银子修个堤坝吗?你也去修,反正最后朝廷能拨银子下来。”

许四海皱了皱眉:“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家那是上头有人,一封信上去人家转告陈南王,不日话就能到陛下耳边。我们垫付银子修堤,那估计是拿不到户部的银子。”

得知女儿怀身的消息,孙秀娥恨不得连夜赶去泉州看望,但眼前他们要准备搬家,又要到年底了。给孙锦语回信,等开年后到泉州去看她。

腊月底,花岱延和杜南秋也会临安来了,上月花岱延收到吏部的任职文书,开年就要重返苏州上任。

大年三十,大伙儿团聚在南堂巷肖家宅子里,这是搬进这宅子过的第一个年,孙秀娥在家里各处贴着桃符和福字。

搬进来后孙秀娥还买了几位奴仆,如今这宅子大了,需要人看门打扫,肖克岚如今好歹也是个六品官,出门也得有随从跟着。又想着等年后她去泉州看孙锦语,少说也要离开一两月,家里也要人给肖克岚洗衣做饭。

吃了年夜饭,孩子们上街买东西去了,肖克岚和花岱延坐在书房喝茶说话,三个女人也坐在堂屋上,围着火炉嗑瓜子。

谈起孙锦语怀身的事,杜南秋着实羡慕,也替她高兴。若不是花岱延上任在即,她也想跟着孙秀娥去泉州看望孙锦语。

过完年后,许家派来的船抵达文溪,丁月梅和孙秀娥一同下泉州看孙锦语。

丁月梅坐上船,夸孙秀娥这亲家好,不仅是女儿女婿回来能用船,他们下泉州也是派船来接的。走水路只要不晕船,的确比马车坐着舒服些。

正月底肖大郎前往江宁参加会试,对于这次考试,他心里没有底,总觉得自己学识还过于浅薄,开考前几日甚至夜不能寐。但官府发了公告,今年会试过后,江南贡院不再作会试考点,以后会试都得上京城了。

考完回家,焦急等待了大半月,最终不出所料,落榜了。

肖大郎陷入自责,不知等母亲回家该如何面对。

肖克岚和声劝道:“你也别气馁,下次再努力便是。那榜上的那些人,有几个是一回就考中的?你还年轻,自幼读书勤奋刻苦,总有一日会登上皇榜的。”

等到四月初,孙秀娥和丁月梅回来。看大郎都这么难过了,丁月梅也心疼儿子,不断宽慰。

孙秀娥也劝道:“这有什么可难过的,你娘又不会怪你,就怕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看你四爷爷,考了四五回才考上。咱不怕的,下回再好好考。”

那年刘奎私造**的案子定下后,接二连三牵出一系列官员以权谋私的案子,都跟刘家有一定干系。从临安再到苏州,皆有官员被揪出。

花岱延对苏州的官僚是了解的,和柳兰生暗中帮着都察院整理案子,如今因公重返官场,任苏州府同知。

再次走进苏州衙门,昔日的同僚已经去了一半。

正式春暖花开时,这天下午,杜南秋应邀参加知府夫人举办的赏花宴。

席间官眷们赏了花看了鱼,又谈起自家的孩子们,这难免戳到杜南秋的痛处,找了个由头离席告辞。

刚出来不久,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传来:“杜娘子。”

一位妇人牵着两个孩子走上来,那是程员外家的夫人何氏,身旁是她一对四岁的双生子。

“席间娘子们起了兴致,说笑忘了分寸,杜娘子莫要为此事伤感。”

杜南秋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何娘子不再多坐会儿?”

何氏跟上前来,跟着一同往大门走,“这都出来半晌了,孩子们坐不住,也该回去喝羊奶了。”

对于杜南秋的处境,何氏可以说是感同身受,温声劝道:“都是为人妇,我明白你的苦楚,当初我嫁给我家老爷,也是六年无所出。”

听到这里,杜南秋不免看向身后乳母牵着的两个孩子。

看出她神色有些异样,何氏接着说道:“素闻杜娘子和花大人夫妻恩爱,如胶似漆。苏州官眷中何人不羡慕?可遗憾家中多年无子嗣。我这身子啊,找了多少郎中瞧,都说难以怀身。五年前我拖娘家人,寻了那种穷苦人家愿意借肚子的妇人,这才有了这两个儿子。”

杜南秋听出这话的意思,曾听民间有富贵人家,正室无法生育,又不想给男人纳妾。为了延续香火,便在外头找年轻的妇人借腹生子。等孩子生下来,约定期限到了,这妇人便要离开,也危及不到女主人的地位。

何氏接着悄声说道:“之前没有孩子的时候,公公和婆母对我一直不满,但有了这两个孩子,老爷也有后了,从此二老再也没说什么,一家子和和乐乐的。不论他们是不是从我肚里钻出来的,他们都是我的儿子,都得喊我一声娘。我以后也不必四处寻医,这还省去了十月怀胎的辛苦,只需使一点银子,这事儿合算。”

杜南秋不作声,只是默默微笑点头。

武朝有律禁止典妻买卖,虽说官员们不敢顶风作案,但民间依旧有这样的买卖。那些愿意把妻子送到别人家给他人生孩子的,无非是那些贫寒穷困的人家,为了赚取银两,而把妻子的肚子当做摇钱树。而雇典妻的人,一种是富贵人家为了繁衍子嗣,但女主人家容纳不下妾室。还有一种则是家里一贫如洗的男人,他们娶不起媳妇,但希望能有一后给他养老送终,这便借腹生子留下一血脉。

有的人家确实因为家贫靠女人来赚取银两解决一时燃眉之急,但还有残暴无耻的男子,把自己媳妇送到一家给别人生子,待到期限已满归家,又找寻下一家把妻子送出去。如此反复轮回,这女人不仅要经历身体摧残之苦,还有与骨肉分离之痛。

当着何氏的面,她不曾言语。回到家里想着这事,心里添堵,一个人坐在屋内低声骂着:“丧尽天良!自己生不出来,又怕自己的地位不保,不给男人纳妾,挑这些个苦命的女人祸害!”

就算不为别的,杜南秋也断不敢雇典妻,花岱延好不容易重返仕途之路,万一因为此事再被罢官,这样得不偿失。况且这几年花岱延带她游山玩水,途径各地也访遍名医,都不曾有郎中说她怀不上,只是希望渺茫。她坚信自己继续吃药调理身子,定能诞下子嗣。

第175章 喜事

五月集市上有卖芍药,杜南秋到城外寺庙拜完佛回城,看街上芍药小摊上的花开得好,想买两盆放院子里,走下车来。

“夫人看看芍药吧,这都是从扬州运过来的,开得可好了。”摊贩热情招呼着。

杜南秋站在小摊前面,瞧着每一盆都喜欢。

这时花岱延的马车缓缓经过,看到杜南秋的背影,马上叫停下车来。

“这么好的芍药,怎么拿起来又放下了?”

听到声音,杜南秋转过头来,一脸惊喜道:“诶?你回来了?”

花岱延下到昆山视察,去了半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