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辉躺在床上?, 双眼无神地盯着床幔,眼里布满血丝。

他已经一天两?夜没睡觉了?,一闭眼就?是太子流血的场景, 触目惊心的红, 深入骨髓的寒。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血脉相连的大哥要杀他,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又杀了?他大哥。

一想到这件事,薛明辉就?觉得?脑子像要炸了?一样的疼, 他只能尽量放空自己,可由此产生的感情念头不会消退,它们一直存在, 压得?他喘不过气, 心脏时不时抽疼。

“殿下?, 我要走了?。”

门外传来凌夷的声音, 薛明辉视线聚焦,发现又到了?天明,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像是要消除一切阴霾。

薛明辉又往里面缩了?缩了?,尽量不被照到, 凌夷的声音还在继续。

“殿下?,我走后朝中定会再派人?前来, 你要是不想回去就?要避开他们,我希望你能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再被卷入朝中。”

“殿下?, 珍重。”

脚步声响起,然后越来越小,最后世界又归为平静。

薛明辉坐起来,如行尸走肉般起身, 将?门打开一条缝。

下?一刻,一只手?伸进?来,接着是两?只,强硬地将?门拉开。

薛明辉就?要往后面逃,被江崇一把抓住衣领,盛元冉从旁边溜进?去,把食盒放到桌上?,等白榆不慌不忙地走进?来后,抵门的竺晏也进?来了?。

薛明辉被强行按着坐到桌前,旁边是按住他肩膀的江崇,身后是竺晏,盛元冉从食盒中取出粥,白榆坐在对面。

“掌柜的,先吃点东西吧。”盛元冉一脸忧色。

其他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薛明辉生出一股三?堂会审的感觉,他嘴巴动了?动,发出细若蚊喃的声音:“我吃不下?。”

话音刚落,就?见盛元冉眼眶已经红了?。江崇更为直接,朝竺晏使了?个眼色,竺晏立即意会,从后面掰开薛明辉的嘴巴,江崇起身拿起勺给他喂进?去,竺晏再把他的嘴闭上?,不知按了?身上?哪个穴位,薛明辉控制不住地将?东西咽下?去。

这粥熬得?细腻,就?算直接吞下?去也不会有事。

这么帮他吃了?小半碗后,竺晏松开薛明辉,江崇把东西收回食盒,盛元冉倒了?杯水放旁边,白榆递过帕子。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江崇问他。

薛明辉果断做出选择,接过帕子擦拭,处理干净之后开口:“伏玉呢?”

江崇:“伤势过重,现在还昏迷不醒。”

薛明辉挣扎着要起来,竺晏连忙控制住他。

江崇:“你要做什么?”

“我去看看她。”薛明辉的声音有气无力。

这时白榆说出了?她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你去了?又能做什么,躺在另外一边,苏木给伏玉治伤时再顺便给你看看吗?”

薛明辉垂眸不语,白榆自觉失言,也安静下?来。

“你们先出去,我单独和他谈谈。”一片沉默之中,江崇说话了?。

几?人?收拾了?东西出门下?楼,把食盒放回后厨后,盛元冉要去探望伏玉情况,于是大堂内只剩下?了?白榆和竺晏。

死寂般的沉默蔓延开来,竺晏打量了?下?白榆的脸色,轻声喊她:“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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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白榆回神,问起竺晏离开之后的事。

前两?天他们所有人?都在配合凌夷处理后续影响,直到今天他走了?才有时间考虑这件事情。

“我没进?平岭郡。”竺晏道。

从清溪镇到平岭郡一般有三?条路能走,一条是不经过乌和城的官道,另一条是进?乌和城的官道,最后一条则是官道与乡间小路交叉。

这三?条路中最后一条路程最短,也是竺晏原本选择的路,但他临时改道了?。

他从官道中顺便去了?乌和城,找到城中探子,向他打探关于传消息之人?的消息。探子告诉他那人?一月前就?和他们断了?联系,那封信也不是经由他们手?送出的。

竺晏又在城中多方打听,最后确定其中有诈,连夜赶回,正好遇上?白榆与闻奎交手?。

白榆蹙眉深思,又想起凌夷说的那句废太子。

凌夷是从京都来的,而且极有可能是先去找的江崇才到这来。

就?算太子真?被废了?,那等他们到这的时候消息肯定也已经传遍,可是没有。

这说明至少在凌夷离京的时候太子还没有被废,那他怎么能这么笃定地管太子叫废太子?而且他对太子那行人?的称呼是叛贼?

叛贼,一般是造反了?才叫叛贼吧。可是太子人?在这里,他又怎么叛乱?

调虎离山!

白榆脑中蹦出这四个字。

如果是有人故意让太子离京,在趁机让“他”逼宫,那自然就?是叛贼。凌夷很明显是知道这件事的,甚至可以说他就是计划中的执行者之一。

而薛明辉和他们不过只是棋盘中不知情的几?枚棋子,棋子的安危是不重要的。

他们全都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