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桉现在脑子更混沌了。

五味杂陈,乖乖在沙发上坐着,挺呆的。

事情既然已?经开?始处理了就没必要浪费时间,江浔适时出?声,“行?了,说?完你赶紧走吧。”

人还是那么个人,长了张清清冷冷的脸,看起来格外不好惹,哪怕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也没改掉别人都欠他八百万的性子,说?起话来毫不嘴软。

梁桉诧异看过去,却第三次听到了某句话,“跟他结婚,真是辛苦你了。”

话是许佳年说?的,她说?完就起身,好笑看江浔,“我没下班就被你叫过来,有你这么卸磨杀驴的吗?”

好像每次看到江浔跟朋友在一起,无一例外都是拌嘴,抬眼撞进那双漆黑的眸,梁桉搞不清此刻状况,坐立难安。

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能?说?什么,下意识就跟着许佳年站起来。

样子乖乖的。

江浔不合时宜想起来家里那两只呆头鹅,一脸委屈又有点懵。

不过一瞬就回神?,他带着点儿敷衍赶人:“就上来这一会儿,你男朋友信息已?经快把我手机给炸了,所以你赶紧走吧。”

男朋友?

梁桉自己在心底重复了一遍,突然就明白过来自己琢磨出?来一个什么惊天大乌龙。

一男一女在一起未必就是什么暧昧关系,只不过那人时江浔,她才陷进这种猜测里抽不出?来。此刻更是沉浸在某种复杂的情绪里,也听不清旁边两个人在说?什么。

直到病房门关上,就剩下两个人,听到江浔丢给她一句,“想什么呢?”

梁桉抬眼去看,江浔正好看过来,说?话时下巴轻抬,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是真的好看。

好看到她脑子里又冒出?来不切实际的旖念。

天呐梁桉!

人家?还是个病人,好心帮你处理诽谤,你现在在想什么……

她怔愣两秒,立马把那些念头训回去,掩耳盗铃地扯了扯嘴角,“您身边真是卧虎藏龙,真羡慕你,什么朋友都有。”

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没听见声音,一抬头撞进江浔的灼灼视线,反应过来什么。

“不是,我没有羡慕你的意思……也不是说?羡慕你。”她着急忙慌改口,“……我的意思是谢谢你,还让佳年姐帮我处理这些,就是很感谢的意思。”语无伦次说?完又抬手轻啜了口,掩饰尴尬。

江浔视线落在她身上,静静的。

几息后才问:“还难过吗?”

“……嗯?”

“昨天晚上打?完电话出?来,是不是就已?经看见了?”

他其实还想问,为?什么昨晚不说?,但?这些没有让她不难过重要。

眼前人眉目清朗,他做什么都很认真,包括看向你的时候,所以当他平静视线落过来,你会感觉好像被全世界包围。

梁桉感觉自己心脏不可抑制地动了一下,冲他笑了笑,“谢谢你。”

“真心的。”

这时候的感谢是真心的,两天后的担忧也是真心的。

“真的不多住几天吗?”梁桉步步紧跟,但?病人腿长走路比她快,一路追进电梯里,唠唠叨叨的,“万一到时候有后遗症怎么办?”

镜面们关上,江浔瞥她一眼,“少?咒我。”

他是一个对居住环境有要求的人,VIP病房设施再?好,但?跟家?里相差甚远,更何况工作起来实在不方便,所以等不到拆线,江浔就让陈舟办了出?院手续。

到家?的时候正好傍晚,落地窗外少?见的红云烧了半边天,梁桉特别勤快,鞍前马后的,又是帮着拿拖鞋,又是帮着挂外套。

挂完了主动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江浔拉开?一个抽屉,“随便从里面选一个订晚饭吧。”

“外卖啊?”卡片上都是私厨,但?从外面订总归比不上自己做的,更何况你还是个病人呢,梁桉主动请缨,“要不你先?睡会儿?我去煮粥,煮好了叫你。”

江浔视线落在她轻眨的睫毛上。

没忘记上回三个醉鬼在他客厅唱出?来的一台戏,评价他身材不说?,赵晗嫌弃他霸占了梁桉当室友,站不稳了还在大声密谋馊主意,“要不这样,你给他做一次饭,然后他肯定就不跟你一起住了,这样我们俩就能?继续合租了。”

擅长做饭的人通常对口味很挑剔,见他脸上有不确定的表情,梁桉为?自己证明:“我好歹还是研究员呢,我做饭还是可以的。”

研发和生产,其实不是一个东西。

但?一个沉醉创新的人,只会把这中间的差距当作绝美idea。

江浔回房间了,但?是没睡,锅里开?始咕噜咕噜冒热气的时候,他走出?来了,不经意往厨房看一眼。

锅里貌似混了一些海鲜,有龙虾和青口贝,梁桉持着汤勺轻搅,搅得他有点胃痛,因为?他甚至分不清那粥到底是蓝色还是灰色。

江浔明明已?经把预期放到很低,但?还是不可置信了半秒钟,才问:“你想谋杀我吗?”

那眼神?晦暗深邃,仿佛是在衡量她的用意。

“你别担心。” 梁桉迎着他的目光,有微微心虚,“这个是蓝色的染色……是紫甘蓝和小?苏打?形成的湛蓝反应,味道还是很好的。”

江浔坐着,暗自吸了口气。

然后喝粥,小?火熬得粘稠,竟然还有一丝说?不出?的香甜,但?他还是觉得明天的饭,可以他来做,自己胳膊受伤情况其实没有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