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挑出了余风久的那一柄折扇,拿在手里。
“这个……小余,是吧?你字是练过的吧,写得不错。”吴老「刷」地展开折扇,金闪闪的「风」字,有些晃眼,“是自己以前也装过扇骨吧,手法很熟练。”
“是的,谢谢老师。”余风久有些宠辱不惊的意味在身上。
自然是装过的,就是因为学书法,家里都不知道有多少把他题字的折扇、团扇了。
吴老点点头肯定,放下了余风久的扇子,又拿起一柄从侧面看得见是白色纸面的纸扇。
“这把是小江的啊。”吴老将折扇对着镜头打开,扇面正中是黑墨书写的「寄」,随后翻了一面,背后是用更细的毛笔书写的,墨色小字竖着排列在纸面的折痕之间。
字体相比先前一面上的单个的字,来得要笨拙一些,没有顺利流畅的行笔与锋芒毕露的笔锋,甚至连横竖都有些不太听话地粗细不一。
是江寄在等第一面的字迹干了之后,翻面自己写的。
余风久问过是否需要他帮忙,江寄摇了摇头拒绝了,说这两句话还是想要自己来写,余风久也就没有多做干涉,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江寄是第一次用毛笔写字,不能够很好地控制住柔软的笔触,写在扇面上的字体就难免显得有些稚嫩了。
“康健顺遂。”吴老看着扇面上的小字念道,“很好的祝愿。”
“谢谢。”江寄一愣,随即道谢。
本来还以为前后的字体差距如此之大,会被批一批什么的,没想到只是夸了一句。
吴老统筹了一把折扇的所有要素之后,评出了此次综合分数位居前三的制作。
第一名毫无意外的是余风久,第二名是每一个步骤都做得细致无比的江寄,第三名则是看起来无论如何都是格格不入的摇滚风格的路从白。
众人得知第一属于余风久时,大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余风久大概是上天的宠儿,做什么都有天赋,不必熟就能够生巧。就算是新接触的东西,稍一上手,就能够很迅速地做得很好。
“小师哥,你不愧是大魔王。”蒋换咂咂嘴感叹道。
江寄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能有第二,想着还是多亏了余风久。
这一部分的评分结束了,吴老又带着众人去了另一个专门用过来上柿漆的工作间。
这个房间与先前完全置于室内的制扇室不同,它被设置在楼内临窗的位置。
七人跟着吴老一走入柿漆的工作间,映入眼帘是一张体积并不很大的工作台,墙边倚靠着玻璃拉门的木质储物柜,柿漆就在装在罐子里,放置在储物柜里。
江寄本以为柿漆的味道会很重很难闻。
之前有一次月假从艺校回家,他在自己房间的桌上收拾书的时候,看见了一团橙色,走近时才发现是邻居送给他们家,他却忘了吃的柿子,就这么留在桌上放了一个月。
那个柿子就像是伪装地极好的生化武器,其光滑的表面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破裂。但以它为圆心,四面八方都溅上了星星点点的柿子汁,又酸又臭,还带着糜烂的甜味,他小小一张桌,足足收拾了半个小时,才将桌面、书面上的柿子汁给擦除干净,事后还喷了花露水祛味。
本以为柿漆的味道会和烂柿子的味道差不多。但实际上却并不然,柿漆并没有那种可以令人头脑瞬间清醒的味道。
众人用小把的毛刷,两面均匀蘸取厚重透亮的柿漆,轻轻刷在扇面上,柿漆带着轻微的颜色,在黑色的扇面上还看不出来扇面。但在白纸为底色的扇面上,就稍稍泛出了一些清浅的棕色。
柿漆与扇面接触,拖出一道微宽的清透亮痕。
透亮逐渐铺满了整个扇面,吴老没让他们翻面继续上漆。而是让他们小心翼翼捧着自己的扇子平放在窗前的一面篾器上,通风晾干。
“之后还要陆续上好几次漆,每次都要晾干再上漆,最后你们就能得到一把能遮阳又能挡雨的扇子了。”
“酷!”蒋换欢呼道。
“哈哈哈哈,是挺酷的。”吴老闻言,爽朗笑道,随后还是有些感慨,“但是现在很少年轻人会买这种手工的扇子啦,一是觉得这个钱啊用来买扇子偏贵了。亏,二是扇子的作用啊,终归比不上伞和空调。”
“但是它更具有文化底蕴,有匠心,这个是别的比不了的。”江寄说道。
“是,是。”吴老点点头,“有文化底蕴,有传承啊。就算是用得少了,但也还是有人,买回去做纪念品的。”
秦习晚又打量了一圈周遭玻璃橱窗里展示着的各类扇子,说道:“毕竟这么好看的扇子,不用来扇风挡雨,光是摆着也赏心悦目。”
制扇这一Part也就结束了,按照吴老给出的排名,余风久再积三分,江寄积两分,路从白积一分。
只剩下秦习晚和许雁声抱头痛哭,谴责路从白抛弃组织,而徐逢予则是过于嫌弃二人的幼稚行为,选择了独自悲伤,谁让他是清醒的社恐呢。
从那座外表古旧内里却暗藏乾坤的楼中出来之后,已经是日头高悬的饭点了,执行导演面对嗷嗷喊饿的七人神秘一笑。
七人见状,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油然而生,执行导演满肚子坏水,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且深入人心的事实了。
当商务车载着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居然是在一片空旷的草地,草地尽头连着一片正在流淌的江水。
“这是要让我们搞室外烧烤吗!”蒋换见着满目的翠绿,也不管究竟现不现实,脑子先一步将他内心的期待说了出来。
“别做梦。”余风久泼冷水道,“你也不看看有没有烧烤架。”
“对他语气好点。”江寄怼了余风久一胳膊,小声说道,“上次蒋换别扭的事你忘了?”
“好。”余风久憋屈,但无从辩解。
蒋换离得不远,也听见了江寄的话,有些感动道:“我就说江寄你是心地善良的救世主,小师哥,你多学学人家,别总是对我恶语相向。”
余风久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嗯。”
蒋换看着余风久那一副「再废话就撕了你」的模样,好吧,其实他觉得被压抑天性的的小师哥其实还不如绝情如同修了无情道的小师哥来得顺眼。
但是,只要看到小师哥吃瘪,他这个幸灾乐祸的竹马就高兴。
好不容易有人能够拿捏住小师哥,拜托,这超酷的耶。
蒋换嘚嘚瑟瑟下了车,给两人留了一点点说悄悄话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