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发育很慢,开口说话、学走路都比一般小孩要晚。
明明很贪恋母亲的体温,小江寄却还是直起身来,转向小江念,伸开双臂。
小江念便乖乖扑到哥哥的怀抱里,圆润的下巴搭在哥哥的肩膀上,玩着自己的手指,重复道:“哥哥,在干嘛?”
“哥哥在和妈妈道歉。”
“为什么道歉?”
“因为哥哥没挣到钱。”
“念念有钱。”小江念扭动着,从哥哥的怀里挣脱出来,奋力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枚生着铜绿的五角硬币来,悄悄说道,“钱给哥哥,我们,我们骗妈妈,哥哥挣到钱了,哥哥就,就不用道歉了。”
“好,谢谢念念。”小江寄接过小江念执意要递给他的硬币贴身放好。
“妈妈都不醒,是不是知道念念和哥哥骗她,不高兴,不喜欢念念了。”小江念再度挤进哥哥的怀里,搂住哥哥的脖子问。
“不会的。”小江寄一手紧搂着妹妹,一手抚摸着妹妹的后脑勺,“妈妈最喜欢念念的。”
“那妈妈什么时候睡醒?”
“哥哥也不知道。”
江寄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对余风久说道:“哪有什么小孔雀。”
“好,没有小孔雀。”余风久敏锐地察觉到了江寄情绪的变化,软声说道,“只有我的小玫瑰。”
江寄虽然没有同他讲过自己在艺校之前的事情。但自己确实在网上也找不到江寄在那次比赛之后,再度参加各类舞蹈赛事的视频了。想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阔别舞台的。
两次提及那一次比赛时江寄情绪的变化,使得余风久几乎可以笃定,江寄就是在那一场比赛的失利之后,才在接下来几年的时光当中,没有接触舞台乃至舞蹈的机会。
江寄说他是自己不算明朗的世界里的光。可他似乎又是导致江寄陷进那个世界的导火索。
他一直以为堪称美好的初遇,怎么会是江寄不愿回忆的痛苦一隅。
余风久不敢继续去深想其中的脉络。
“嘶,你别仗着在角落里,就口吐狂言啊。”江寄凶巴巴地瞪了一眼余风久。
余风久这个人,根本就学不会谨言慎行。
“好。”余风久点点头。
余风久突如其来的乖,倒是让江寄有些吃惊,迟滞了一下随后笑道:“这么听话,我都不习惯了。”
余风久垂着头,十分小声道:“因为怕哥哥不要我。”
江寄闻言,有些不敢置信,放柔了语气问道:“我为什么会不要你?”
“不知道。”其实余风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嗯……反正两年试用期,我确实可以不要你。”江寄调笑着说。
余风久几乎是瞬间便抬起头了。
角落里光线昏暗,江寄看着余风久,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余风久眼尾的红,究竟是不是方才化妆师扫上去的那一抹。
“不可以。”余风久的嗓子眼发涩,以至于发出的声音也干涩微哑。
江寄分明地感觉到了,余风久这次是切切实实地难过了,情绪比之前装委屈的模样鲜明浓烈了太多。
“刚刚化妆师说的没错。”江寄的喉结滚了滚,“你确实是霸道公主。”
余风久也摸不清江寄这句话的意思。
江寄看着从没在余风久眼里见过的茫然与无措,心脏像是被无端揪了一下,生疼。
“又没说不要你。”江寄叹了口气,“你真的是公主吧,怎么这就眼睛红了?”
“嗯,我就是。”余风久闷声说道。
江寄笑了笑,说道:“蹬鼻子上脸。”
“走啦!”蒋换冲着二人招呼道,“您二位可别Cosplay潮湿阴暗角落地方生长的蘑菇了!”
“跟我们一起阳光地爬行!”路从白也喊道。
秦习晚皱起眉:“什么叫阳光地爬行?”
“就是不阴暗地爬行。”许雁声点着头说道。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秦习晚抱拳,“佩服,佩服。”
“快走,叫我们呢。”江寄小声催促道,见余风久没有挪动的意思,小幅度晃了晃与余风久十指相扣的手。
“好。”
因为临时增加了全员女装的戏份。因此导演还得给七人讲一讲新的戏,被七人团团围住的导演说话都变得轻声细语起来。
直到给所有人讲清楚了接下来的戏份和走位之后,七人四散开来,导演才敢大口吐气呼气,一边的副导演怀里抱着另一份纸质的剧本,双手环胸,笑着调侃道:“哦呦呦呦,胡导被美女围着,大气都不敢喘啊?”
“去你的。”胡导白了副导演一眼,“啧,你要真的闲得慌呢,就去把下本剧的选角给我好好找找,别一天天没事干就净放屁。”
“哪还有我这个副导演的事?”副导演哼笑着,“我们胡导心里不是已经有人选了吗?”
七人零散却乱中有序地站或坐着,红漆的桌面上边放着各色的瓜果。
江寄左手拿着绣绷,右手捏着绣花针,有模有样地便在绷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布上绣着。